郑思虽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想起王为的叮嘱,人也多了许多顾虑,生怕说破会让对方来了脾气。
罢了。
郑思抬头望了望夜空,心里也下了决心。
定要护他们母子周全。
而眼下,更是要小心翼翼的守着她,
他心里想的冷静,可一旦真付付诸行动时,脑海里便有数不清的事情,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郑思最先想到的,还是成亲这件事。
自己让女子有了身孕,那便要对对方负责,更别提对方清白之身给了自己,又是自己的心上人,比起负责,郑思更多的是想要加倍珍惜。
可郑思一想起公主到现在也不与自己说实情,之前也似乎有意推掉彼此的婚事,心里又低落又焦灼。
想起陈瑶突然问她私产的事情,郑思有了一个符合陈瑶性子的结论。
她打算自己一个人养孩子,所以拒绝了婚事。
郑思虽困惑,公主吃了那个药,照理说是不会有子嗣的。但也因为这样,他才从未往这方面想。
可现在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
如今她有了子嗣,又不想与自己成亲,想一个人养大孩子,这才是他最头疼的地方。
这种去父留子的打算,仿佛自己只是提供子嗣的种子。
也不知是该说不如面首,还是比面首好些。
郑思一边叹着气,一边一筹莫展。
只觉得似乎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把心完全交给了对方。
可对方却活的洒脱,对自己毫无依赖。
和亲也是,怀孕也是。
惆怅间,郑思手指不经意触碰到了身上挂着的玉佩。
那是他一直以来带着的东西。
郑府洗刷冤屈后,郑思在暗格里又找到了它。
那是郑府被抄家时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也是自己的珍视之物。
望着手里这枚玉佩,男人有了打算。
***
快到八月时,暑气慢慢消解下来。
陈瑶感觉好受了些,吃东西也慢慢有了胃口。
与此同时,身体也开始有了变化。
她的小腹比平时微微有了隆起,虽然别人还看不出来。
王为闭着眼,一边为她号脉,一边说:“公主这胎慢慢稳了,可心气郁结却更重了,对腹中胎儿可不好。”
冯雨在一旁听着,心里也是认可这话的。
公主最近教着小皇子认字,说话,要不是这孩子讨人喜欢,时不时被这孩子逗一逗,那笑便更少了。
陈瑶知道王为说的并没错。
不管自己表面上如何云淡风轻,心里的忧思确实是停不下来的。
不出七日,军队便会到达燕京。
时隔一年多,她会再次与陈弘见面。
想到自己腹中胎儿的命运,陈瑶更是坚定了决心。
她虽不知回京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但选择与景国将士们站在一起的那刻,便是与天子作对了。
如今与自己唯一的血亲走到这个份上,陈瑶心也觉得无可奈何。
随着距离燕京越来越近,她心里愈发的难以释怀。
陈瑶缓缓将手腕从王为的指腹间抽离开,语气平静地回道:“本宫会注意的。”
“我只能为公主开些方子,剩下的还得靠公主自己疏解。”
王为说完便去准备汤药。
此时正是军队休憩之时,众人在阴凉处做短暂的停留。
陈瑶本就坐的有些乏累,休息时便往四周望了望。
如今越来越接近燕京城,即使在森林里赶路,也不再是那么荒凉,偶尔还是能看到百姓的身影。
陈瑶四下张望间,看到一个发髻散乱,穿着道士服的中年男子,拄着一根竹杆,慢慢往这边赶着路。
他身后跟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穿着道士服,嘴里不停念叨着:“师父,走慢点。”
普通人看到这么大的军队时,本能上都会选择避让。
可这道士却大大咧咧的朝着边走来,饶有兴趣的盯着军队看。
等这道士走到自己跟前时,陈瑶看他望了自己一眼,接着嘿嘿一笑,俯身指着自己冲小道士说:“看到没,是猫。”
说完,那道士还用手继续指着陈瑶。
小徒弟赶紧将他的手压下来,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对陈瑶道歉道:“师父无拘无束惯了,平时也会胡言乱语,贵人不要放在心上。”
可那道士却毫不领情,继续言之凿凿的说:“她上辈子真的是猫。”
陈瑶本就觉得这人疯疯癫癫的,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随口调侃道:“道长既然能看前世,可还能看今生?”
“看不全,修行不够。”道士摆摆手,“如今还是皮毛。”
他说完,再次上下打量了陈瑶几眼,在她的腹部多停留了一会儿后,突然笑道:“今日遇见也是缘分,可有兴趣试试?”
“我不信什么前世今生。”她哼笑道,“但当个乐子听听也不错。”
道长笑了笑,从身后的背篓里拿出一个竹筒。
他看着陈瑶一会儿后,开始闭上眼,将里面的数十根签子晃动几下后,投掷于地上。
陈瑶看着他蹲下身,望着签子思付片刻后,缓缓拿起其中的一支。
接着站起身,盯着签子看了看,又看了看陈瑶,然后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