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一大堆丧尸,它们对着木门不停的攻击,印江迅速地翻找着药物,布洛芬、乙酰氨基酚片、头孢呋辛酯片、阿莫西林、利巴韦林颗粒……他一股脑全都塞进了背包。
正当印江拉上拉链准备从窗户离开时,却发现下面已经围上了四只丧尸,脆弱的木门摇摇欲坠。
一时间进退两难,他拿着长矛向下刺,但这个角度并不利于割断丧尸的脖子,他心一横,直接跳了出去。
青色的水泥地蹭伤了他的手臂外侧,正当他准备抬手解决这四只丧尸时,却感受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
他立马改变了动作,拿着长矛也不回地朝宿舍楼跑去。
真的,再次感谢刚爆发时的广播,这段路上都没出现什么丧尸,就算有,也追不上疾驰的印江。
跑到宿舍门口,印江用没有受伤的手臂按住了半高的门禁,直接跃了过去,看着追过来的十几只丧尸,当机立断拉上了宿舍人高的铁栅栏,并用铁链拴了起来。
直到现在…他终于可以安全地喘气,心脏的声音震耳欲聋,印江的心被高高地吊在半空,肾上腺素的冲击让他变得尤为亢奋让他巨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这种感觉他万分熟悉,曾经在地下拳场的时候,那是一种与死亡擦肩的兴奋。
“……呵呵呵呵……”
这声音像笑又像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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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加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耳边嗡嗡嗡的声音吵得他脑袋痛,他睁开眼睛,脑子里一片浆糊,随便一动都能让他疼得太阳穴抽抽。
“路哥你终于醒了!”许嘉实眼下一片青黑,看来没睡上一个好觉。
嘴里干得要命,路加恹恹地开口:“我发烧了吗?想喝水。”
印江端着杯子走了过来,他用被子将路加裹了起来,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然后用未受伤的左臂将人圈了起来,最后把杯子递到他的嘴巴边。
路加有些无语,真没必要这样,他只是发烧了不是得绝症了,但他什么都没说,他疲惫得要命,抿了几口温水,印江又把药递了上来,药很苦,因为发烧,入嘴带着一点奇怪的味道,但他还是把杯子里的药都喝得个干干净净,喝完药印江把他放回了被窝。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男人裸着上半身,右手手臂上蹭破了皮,路加免不得好奇,他开口:“你的手怎么了?”
“出去拿药的时候弄伤了”
许嘉实这句话宛如平地惊雷,本来路加这个时候脑子就不太灵光,他神情茫然了片刻:“什么意思?”
“就是去医务室给你拿退烧药的时候啊。”许嘉实心下一喜,此时不助攻,更待何时?
“我……”路加叹了一口气,觉得烦躁,语气带着一点不善,“衣柜里有药啊。”
“你有药?”许嘉实脑袋嗡了一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路加的语气让他很不爽,“……你在怪我们吗?你昏迷了,谁又知道这件事?”
“我…”怪吗?他不怪任何人,因为这是他的错,把医药箱放到了衣柜里。
他不爽只是因为…他不想承印江的情,而且印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咬了咬唇,“又不是我求他去的,你把衣柜里的药箱拿出来,给他包扎。”
“你!你这什么态度?帮你去拿药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你还‘又不是我求他去的’,我的天啊!你什么人啊!”许嘉实咬牙切齿,本来一开始觉得路加长得刻薄,他还在心里内疚,觉得自己以貌取人。
现在…呸!果然相由心生!
“够了,等会儿把丧尸引过来了。”印江一句话打断了他俩的争锋相对。
许嘉实瞪着他,恨铁不成钢,气鼓鼓地跑到衣柜里拿医药箱,里面除了一些常见的感冒发烧药还有平时用的碘伏纱布。
“快过来!给你包扎!”他皱着眉朝印江伸了伸手。
整个宿舍再度安静,一楼似乎没什么丧尸,刚才路加和许嘉实吵架的声音都没把丧尸吸引过来。
路加还在发烧,他的脸滚烫着,眼睛比平常湿润不少,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身上都是酒精的味道,额头上还有湿毛巾,怎么看都比上辈子好了不少,但他还是不开心。
不对…他刚刚怎么在担心印江的生死…明明印江死了最好,死在外面,就没有鱼线的束缚了,他就不用找理由把印江绑上贼船一起回乡,他自由了。
印江给他换了一根新鲜的冰凉毛巾:“你别担心,就是一点擦伤和扭伤,很快就好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担心了?我才不担心你,你去给你侄子说。”路加噘着嘴,用嘴唇给他指在阳台生闷气的许嘉实。
发烧中的人没什么精气,路加说完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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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江坐在阳台旁边,暖阳温和地从窗户投过来打在他身上,校园树木茂密,风吹过还带着一点青草的香味,要是忽略外面的血迹,估计是一番好景象。
他有写日记的习惯,他手中拿着钢笔,在自己的小笔记本上写着——
9月7日,星期六,晴。
今天是丧尸爆发的第三天,昨天凌晨的时候路加发烧了,去医务室拿了点药,遇见了丧尸,据这几天的观察和实践,丧尸行动迟缓,力气比常人要大上许多,只要数量不多,不近身,不成问题,手上没有武器的时候,以避开为主。
下午的时候路加又醒了一次啊,刚好到了吃饭的时间,印江选了一个味道不那么重的泡面——鲜虾鱼板面。
因为生病,路加的味觉变得极为诡异,这面怎么吃都有一股怪味,他艰难地一根一根嗦着。
痛苦地吃完这一餐,路加再次躺回了被窝,他现在脑袋晕乎乎的,疼痛让他难以入眠,他在床上难受地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许嘉实照例刷着手机,时不时给母亲交代这几天的情况,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之前的一个手游登录不上了,应该是服务器那边出了问题,按照现在这个情况出现这种事情应该很正常,可许嘉实心里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安。
黄昏来临,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血橙色,像是丧尸爆发那天晚上的青色水泥地。
六点的时候路加再次发烧,他被烧醒,察觉胃里在翻滚,倍感不妙,风一般地跑向了厕所。
“呕…”
卷曲的面食残渣躺在坑里,路加悲壮地看着这些还未消化的呕吐物。
好浪费啊,早知道就不吃了。
印江听见动静给他接了一杯热水。
“我先刷个牙。”路加跌跌撞撞地来到洗手台,水顺着水龙头流出,他伸出双手接住,随后朝着自己脸上泼洒,刺激的凉意让他烧红的脸短暂的舒服了一会儿。
刷牙漱口一气呵成,路加接过印江递过来的水杯,热水下肚,温暖了空空如也的胃。
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印江又端来了一杯特效退烧药,他的声音温和:“喝了再睡,会舒服一点。”
路加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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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哐哐——
捶门的声音已经持续很久了,路加悠悠转醒,睡眼松懈地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像是浓墨铺撒在这一方天地,路灯在夜晚中一闪一闪,路加朝着坐在椅子上的许嘉实询问:“怎么了?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许嘉实看着路加红彤彤的脸蛋,干裂的嘴唇,瘪了瘪嘴,显然还在生气,但还是给他递了一瓶矿泉水:“有人成功清扫了一楼。”
他仰头吨吨吨喝了半瓶水,随后擦了擦嘴角:“嚯,厉害厉害。”
现在大家都还处在恐惧之中没反应过来,能从宿舍中走出来,已经比很多人厉害了,只要不出意外,这些人将来在末世里应该会过得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