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他用手背探了探路加的额头。
路加摇了摇头,最后身子一软,全身的力气都卸在了印江身上。
在他暗淡无光的琥珀色眼中,闪过许多画面,那些都是来自很早之前的记忆。
那个时候他才四岁,记忆中的男人总在大拇指上戴着一个青玉戒指。
小路加在切菜的时候把大指姆割伤了,才切完辣椒的刀刃划在皮肤上格外肿烫,他在小土房内嚎啕大哭,路明江不耐烦地用戴着青玉的手把他关进了衣柜里。
“他妈的,这点事都做不好,哭哭哭,你老子我还没死呢。”路明江之所以会回来,是为了恶心路加他妈,反正这女人休想离婚。
路加在衣柜里渐渐止住了啼哭,他不害怕这个狭小昏暗的空间,相反这里能给他带来安全感,他经常带着自己喜欢的书籍藏进衣柜里,用小台灯照明,这里是独属于他的小小世界。
彻底止住眼泪后,他想要走出衣柜,结果发现衣柜被路明江锁了起来,他拍了拍柜门,发现没人在家,瘪了瘪嘴,最后叹了一口气昏睡了过去。
夜晚逐渐降临,晚风中传来蛐蛐的声音。
路加被一阵奇怪的叫声给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透过衣柜缝隙,他看到了压在路明江身上的男人。
那时候他还小,但潜意识觉得这件事是不对的,这种亲密的事情只能爸爸和妈妈做,他奋力地拍打着柜门,朝着路明江尖叫。
“爸爸!停下!”
路明江在床上一惊,随即朝着男人踢了一脚。
结束后,路明江才把衣柜门打开,衣柜里的路加因为情绪波动吐了一身,洁癖的路明江看到了,自然抄起放在角落的扫帚就打了上去。
路加委屈地大哭,朝着屋外求救:“爷爷!奶奶!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回忆勾起不好的情绪,路加开始颤抖,他心中有一团怒火,他捏着印江腰侧的肉,手指不断用力。
印江“嘶”了一声,感觉到肩膀的湿润,路加这是…哭了吗?他双臂一展抱住了路加,拍了拍他的后背。
路加也一把抱住了印江,发泄似地咬住了印江的锁骨,直到嘴里品尝到一点腥甜。
“没有什么能够与阻挡……对自由的向往……”
闹钟准时响起,充满年代感的歌曲回荡在食堂楼下,丧尸东张西望,抬起头追寻音乐的脚步。
路加被印江抱着,脑袋无力地耷拉在男人的脖颈间,他现在已经停止了颤抖,像是刚被打捞上岸似的,全身沾满了汗水,印江手掌中湿漉漉的。
路加知道自己有病。
小时候不小心撞见了路明江乱搞的场景,出轨和男同性恋着两个概念冲击着还是小孩的路加。
或许他是一个早熟的孩子,被路明江用扫帚打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他想,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妈妈这么讨厌爸爸,为什么妈妈这么讨厌自己。
慢慢的,路加清楚了这件事带来的后果,在青少年正常发育的时候,他极度厌恶自己,厌恶自己的□□官,厌恶那些脑袋里只有黄色废料的男同学。
他知道自己病了,他没有去看心理医生,小时候是因为没钱,长大后是他的自以为是,他以为自己在时间的疗愈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手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他的双手虚虚地环绕在印江的后腰上,全身疲软,瘫倒在印江怀里。
“没事了吗?”印江又凑到了路加耳朵边。
路加虚弱地伸出手,用大拇指和食指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印江的嘴唇,希望他少往自己耳边吹风。
游泳馆内再也没有丧尸低吼的声音了,但是没人敢出去第一个送死,路加恢复了一丝力气,迫不及待地从柜子里出来了。
空气清新凉爽比柜子里好了不少,丧尸大部分都出去了,只剩下零星几个丧尸分布在游泳馆内。
路加掏出西瓜刀,解决了最近的一个,柜子里的众人听见响动也纷纷出动,几人结队对付一个丧尸,很快游泳馆内就清理好了。
印江看了一眼路加的背影,摸了摸自己锁骨前的牙印,红肿不堪的痕迹。
“啊!”王匆匆小声地惊呼了一声:“你被咬了。”
她指着刚从柜子里出来的印江,锁骨上的痕迹其实不明显,但眼尖的王匆匆还是看到了,她得指出来,万一是丧尸咬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不是丧尸咬的。”印江把衣领往上拉了拉。
“怎么可能?”
“不是丧尸咬的,那是谁咬的?”
“就是,肯定在骗人。”
众人并不相信印江的说辞,毕竟现在这种情况出现了一个咬痕,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印江叹了一口气:“真的不是丧尸咬的……”
“那你说是谁咬的?”有人上前指着印江的锁骨,“这不是丧尸咬的我倒立吃屎!”
一旁的路加受不了了,他举手:“我咬的,行了吧。”
王匆匆靠近了一点,确实,咬痕上并没有多少血迹,只有一点血丝,鲜血的颜色也很正常,并不是感染者鲜艳到发黑的颜色。
“抱歉,原谅他们吧。”她说道,“但毕竟是这种情况,大家有担心是正常的。”
而全场的气氛都有些变化。
这里有一半的人都是软件工程学院的,路加和印江的关系他们也比较清楚。
他们是室友,按理来说,这两位的关系应该要比其他人熟稔很多,但刚好相反,路加和印江的关系并不好,也不算差,更多的是奇怪。
一种若即若离的奇怪关系,两人在大课间的时候不会聊天,但通常会坐在一起,小组作业不会跟其他人组队,两人都是孤狼,自己做自己的。
偶尔路加联系不上,也是印江去处理,之前还传出他们在宿舍打架的事情。
总的来说,他们的关系是整个班级乃至整个学院的谈资,一群青少年们的好奇心都用在了他们身上。
“我去!你们是情侣吗?”刘训话音刚落就被图子淳来了一个肘击。
整个游泳馆的氛围凝固了一刹,随后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暧昧揶揄的笑声,
“咳咳。”陈真清了清嗓子,用拳头遮挡了自己憋笑的嘴角,“我们现在计划一下行程吧。”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王匆匆提问,现在这种情况还是要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过夜。
“要不趁现在去演艺中心吧。”陈真看了看印江,“你觉得呢?”
“就去演艺中心。”印江点了点头从背包拿出了一瓶水喝了起来。
虽然不太清楚外面是什么情况,但是留在这里显然不是一个好选择。
众人商量了一下,准备去之前广播所说的演艺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