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永乌,你为什么没死?为什么还活着?”
楚云璃躲到另一处较为隐蔽的角落藏起身子,谭永乌在一片漆黑中迷失了方向,只得顺着楚云璃的声响朝她走近。
“我没死!我从来都没死!!是谭永哲这贱|人下毒!!是他逼死了我!”
他话语愈发颠三倒四,反复搜寻也始终抓不住楚云璃的身影,他胸口闷气,很是愤恨的仰头咆哮出声。
“我没死!!我谭永乌没死!!没死!!!”
无数尖利的声音在楚云璃耳畔反复回想,楚云璃将身边抓到的石子向远处一抛,谭永乌果然转换了方向,又急凑凑冲着那石子滚落的地方快步冲去。
“谭永哲下毒?他为何要这样做?你们不是亲兄弟吗?”
楚云璃仍旧在暗处藏着发问,谭永乌似是想到什么,倏忽停下脚步,两眼一酸又哀切低声哭了起来。
“亲兄弟……亲兄弟……”
声音又似鬼哭般殷殷切切,如蚊嗡鸣,“我当他是兄长,一直爱他敬他,可他却设计害我,让我痴傻失智,彻底沦为父亲的弃子……”
谭朔是白手起家,满腹心思城府,最重钱财,其次颜面名声。
原本谭永乌是他最骄傲的小儿子,一直寄予厚望,却因为忽然高烧失了智成了傻子,于是谭朔便将人关进了地牢,对外谎称儿子身亡,将丑事直接遮掩了过去。
“若是下毒,为何不找人查明解毒,为何要将你关在此处?”
经过前世波折楚云璃确信人可以被药物逼疯,自己和季晔都中计相残,而谭永乌恐怕也与二人前世所经历的有所相重。
“不是毒……不是……不是……”
谁料,谭永乌却摇头哭泣的更加厉害,眼神的亮光愈发涣散。
“不是毒?”
楚云璃皱眉又换了另外一个地方,然而脚步一顿,却被地上的杂物忽而扳倒。
“不是毒,是蛊,是蛊……”谭永乌在另一侧瑟瑟发抖,“是虫子,是……是条紫色的小虫子!!不是不是……是……是绿色的……”
他神志不清的忽而又挣扎起身朝楚云璃这边扑来,楚云璃连忙抓了手边一物朝他扔去,却发现扔过后手上多了许多黏腻汁液,她颤巍巍抬手,一股巨大的血腥味直接扑鼻而来。
是、是人血!!
她吓得头皮发麻,这才恍然,原来此处地上散落的不是什么物件,而是人的尸|首,断臂残骸。
“家产……名誉……他、他才是疯子!!我不是!我不是!!”
谭永乌拼命喊着不知再朝谁倾诉,楚云璃却愈发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她强忍住恶心,连忙抓了床榻布料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可以肯定的是,面前的谭永乌确实疯了,而且或有弑杀之症。
此前见到谭永祥已经被啃食了四肢,恐怕那四肢上爬着的并不是什么蛆虫,而是看起来极其像蛆虫的蛊虫幼虫。
而这谭永乌是被谭永哲陷害吞了蛊虫,蛊虫吞噬神志,谭永乌便疯了。
谭家三子只剩其一,谭朔即便再看不上谭永哲,此刻也会不得不将家产托付,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谭永哲身上。
此番奸邪心机,让楚云璃忍不住不寒而栗。
莫非谭永哲将自己扔到谭永乌面前,便是想让谭永乌解决了自己?
面前谭永乌愈发疯狂,他开始将周身的一切抛起乱扔,双手狠厉的向四周抓挠,欲将面前的一切活物撕个粉碎。
楚云璃几乎立刻下了决断,她紧紧抓住发簪,等着谭永乌从远处靠近,伺机一击即中。
虽然他身世可怜凄惨,可面前犯了这般多的冤孽,已然罪无可恕。
掌心渐渐腾出一片细汗,楚云璃头皮发麻脚步微颤,她仅有一次靠近的机会,若单比力气,她并非是面前疯魔的谭永乌的对手。
万籁俱寂,谭永乌忽而动作也放慢了下来,静静听着楚云璃这边的动静。
楚云璃垂手轻轻用簪尾敲响地面,她额上细汗层层沁出,身子的力气愈发涣散,若此刻不解决了谭永乌,等他渐渐找到自己身边下手,她便再无机会反驳。
重活一世,她学会了先发制人,也学会了杀伐果决。
谭永乌听见响动果然疯狂朝前奔来,恍惚的人影飞快扑来,趁他靠近,楚云璃猛地偏过身形,一手抓住谭永乌的手臂向下压制,另一手狠厉刺向纤细的脖颈,毫不犹豫一瞬穿透皮肉捅进了深处。
“啊——”
谭永乌哀嚎一声剧烈颤抖将楚云璃推开,楚云璃身子不受力被砸到另一侧,“砰”的一声浑身酸痛。
随后她连忙抬眼看向渐渐歪斜的黑影深深吸气,却见那黑影又呜咽了好几声这才晃晃悠悠的倒下,他抬起手臂向这边抓挠着,又反复了几次,终于停了下来。
而后,谭永乌咽了气。一条小虫也顺势从鼻腔跑了出来,迅速钻进了土里消失不见。
楚云璃见状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她尝试着起身,腿脚却仍旧酸软的厉害。
此前种种豁然开朗,再加上谭永乌今日所说,终于连成了完整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