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的这般娇气?”季晔蹙眉轻叹,“有就不错了,若不是……”
他话说了一半,更觉心力憔悴。
青竹极有眼力见的凑近云踪询问,“你家公子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云踪挑眉:失恋了,小事而已。
“罢了。今日找你,还是有要事的。”季晔从怀中拿出准备许久的纸张,“这是我从曹阁老处找到的密函,上面清楚记着家父在出征前对边军的交代。”
“密函?!”严游惊讶接过,字迹确实是季青峰的不错,“如此机密,曹阁老他……”
他猛地一震,忙抓住季晔的双臂,“你的身份暴露了?!”
“……是。”季晔点头,“曹阁老正是因为得知了曹诘的死讯,这才从江南赶来。”
曹阁老心思深沉,识人断案堪称一绝。把持朝堂并非是一朝一夕,能仅凭一介草民之身登上阁老之位,足见其心机手段。
“那你……”
“他回来,是来保证我身份的无误,他对我并没有敌意。”
季晔如实交代,其实正如严游震惊,他最初也对于曹阁老的示好颇为怀疑。
但他转瞬又想起自己曾经在幽州与家父的对话,季青峰曾说救过一位年岁略长的通判,只不过他转瞬就离开了幽州,前往了别处……
“那倒是很好。”严游还是松了口气,以他们今时今日的势力,对付曹阁老实在太过艰难,“今日之事实在惊险,亏我还特意那你出来抵挡,没成想还是躲不过……”
“今日之事惊险?”季晔努力回想了一下,“你与赵文成争执,难不成伤到了三公主?”
“那倒不是,我又怎会伤到公主?”严游并未听出季晔话语中的慌张,继续念叨,“你都不知道,我为了不与公主成亲,还特意提起她为你立碑之事,结果公主非但没有恼怒,还铁了心要与我成婚……你说,这我该如何是好?”
“立……碑?”季晔停顿一瞬,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是啊,你不知道?”严游捂嘴轻笑,“其实说不准也不是你的,只是有传言。那木片是被人扔在别处的,上面是……那什么。所以,也不一定是你的。”
楚云璃此人,做事向来小心谨慎,不会轻易无缘无故做出什么事。
可如今她居然为死去的“自己”立碑,显然这太过不可思议。
“在何处,皇城内?”
“是,楚云台后苑。”严游继续说道,“你也别去了,省的生气。三公主不愧为皇室血脉,杀了人还要留证据,生怕自己忘了一般……”
萧瑟冬风吹得二人都打了寒战,严游知道此处不宜久留,忙又开始跟季晔絮叨今日与楚云璃见面之事。
“你是不知,三公主见我时与旁人不同,还特意掀起垂帘亲自走了出来。皇后听见出事特意赶来,公主四两拨千斤将皇后劝走,转头又接着冲我表明心意,实在是太令人错愕了。”
“她向我提议,说什么是权宜之计,让我务必听从。还有什么……哦,对我心悦神怡,认定我了,让我好好准备一下,她会亲自去向陛下求亲,全了这门亲事。”
严游说着说着,脸颊不自觉泛起微红。倒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楚云璃确实也算第一个与他这般直白示爱的女子。
“季晔,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丰神俊朗,才子佳人?
谁人能像我这般轻易夺得公主青睐?恐怕不止是那赵文成,就连京城里所有的世家子弟,都要对我刮目相看一番了吧!
我知道我自身是有所特长,但能得三公主这般情意,或许我应当打破咱们之前的计划,接受了殿下,和殿下好好相处?
你也是和三殿下有过交情,你们虽然相处了一夜,但也算是见过面了,你觉得三殿下如何……”
严游虽然表面是个糙汉子,但季晔却深知,此人在外人面前只是故作深沉,其实私下里还是很有些拿不定主意,尤其对待感情一事,过于单纯。
“三殿下应当真的只是权宜之计。”他压住怒火,深吸一口冷气,“严游,你也将近而立的年岁,怎的心性还如同孩子一般?”
“什么权宜之计,你莫要胡说!”
猛地被人浇了一头冷水,严游自然不甘示弱,“你莫要因为殿下对你动了杀心,所以才觉得她人不好。当时也是无奈之举,再如何,那都是楚帝逼她的,你不是也清楚知道吗?”
“逼她?”季晔轻笑,不错,他几乎不用多想,仅凭前世楚云璃对自己下毒便知,定然是楚帝逼迫她才下了杀手,只是没想到这般快。
“严游,你若还有旁的事便说,若没有,我便先走了。”
冷风擦着季晔滚烫的面皮而过,季晔只觉得胸口郁结的更加厉害,比之前楚云璃逃走时更加严重,呼吸都犯了难。
“你小子!”
严游险些骂脏,看着来人轻易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开,险些抬手将手中的温热砸碎。
“公子……季公子他或许还有什么急事?”
青竹看着远走的二人,也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抢先过来安慰好自家公子,免得公子动怒又做出鲁莽之事。
“急事?他能有什么急事!”
严游不可思议的看着季晔的身影蹙了蹙眉,回想刚刚所说,也没什么错的地方。
不就是多说了和楚云璃相谈的场景吗?至于如此?
多年不见,他有一瞬间觉得看不懂面前的季晔。
仿佛是个陌生人一般,季晔眼中明显多了许多他不知道的情愫与心思,交织在一起,将他封闭的内心更加严密的包裹起来,密不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