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既然猜忌心重,自然也是个眼中不容沙之人。若她封锁消息之事被他后续发现,那便即刻就证明了她在宫中的势力已经手眼通天,甚至连楚帝都不放在眼里。
伴君如伴虎,若是让楚帝感觉到有哪怕一丝的威胁,他都会想尽办法斩草除根。
所以,与其被发现,不若自己主动坦白。
“可陛下信吗?”柳叶也看向楚帝走远的身影,暗自叹气,“殿下多日来的辛苦很可能付诸东流,如今看来陛下是更对大殿下多了一份关心,即便大殿下图谋不轨,陛下对其的心意也依旧……”
“柳叶!”眼见着柳叶越说越难听,朝露即使开口止住了她的话,略带心虚的看向楚云璃,“殿下今日也累了,都开始说什么要查验曹公子的玉佩……”
说到曹诘,楚云璃更是一阵头疼。
她还是隐约觉得,曹诘和季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究竟是不是他,仍旧不得而知。
“殿下今日似乎是想要与曹公子单独见面?”
柳叶心思细腻,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关键。
“是。”楚云璃摇了摇头,“只是碰巧有些事想要确认罢了。”
她唯一还记得他身上的痕迹,便是他锁骨下的朱砂痣,和他胸前那道明显的伤疤。
胸前伤疤自然是当日受刑留下的,而锁骨下的朱砂痣,确实她刻骨铭心残留下的记忆。
“殿下,走吧。”柳叶开口,“陛下已经走远了,再不走,怕是要赶不上了。”
“走。”楚云璃将视线收回,“若是楚佑还尚有一丝回旋的余地,或许我此番也算有所交代了。”
楚佑口中所说的她几乎一概不信,唯独相信的仅有楚佑说话时的神情,绝望、傲慢、可怜……
“走,回楚云台。”
正巧,她还有其他事要与楚佑对峙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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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晔出了宗人府没有片刻,却被洛北急凑凑的抓来了东宫。
他进门看了满地的碎瓷片便知,今日太子又有些失态了,他心情烦躁时惯会将面前之物摔个干净,楚玙是个心思极深之人,情绪不外露,一外露便会彻底爆发,犹如崩坏的木偶。
“来了?”
楚玙面色有些惨淡,“今日是洛北主动去寻了你,倒是委屈你来收拾我的烂摊子了……”
“殿下言重了,”季晔缓步上前,将其中一块碎瓷片捏起,“或许殿下知晓,万事皆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事事完美并不存在,尽善尽美已是不易,殿下应当学会放手才是……”
“住口!!”
楚玙几乎想也不想,直接将面前盛放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曹诘,你既然已经知晓了,何必再说这些无用之事!”
自太后寿宴后,东宫便莫名多了许多“护卫”,按照皇后的旨意将东宫中的几名歌姬陆续抓回了皇城做针线。
这其中,便有之前与楚玙有过几面之缘的君袅。
“母后知晓此事,应当是你说的?”楚玙定定的看着曹诘,这人虽然表面对他恭敬十足,可楚玙总觉得曹诘有些心事未曾言明。
“并非如此。”季晔下意识否认,“曹某与皇后并不相熟,且身为曹家人,理应远离后宫,以前朝江山社稷为重……”
“江山社稷?”楚玙闻言,几乎是带了几分嘲讽的言语看向季晔,“你是觉得,如今我还有竞选皇位的可能吗?”
形式瞬息万变,只要有一点不符合楚帝的心意,楚帝便会果断出手将其唯剩的希望一一斩断。
“我何尝不知母后的心思?与这样一个女子成婚,与这样一个女子结亲,不仅有失皇族颜面,就连父皇也恐怕会即刻将人扔到京城外,或者就地斩杀……”
皇室的身份,向来是利弊两端。在带来无限憧憬荣耀的同时,也会为其带来无穷尽的灾祸。
楚玙眼神冷淡的看向地面,满地的碎瓷片,仿佛这样便可以短时间内忘却一切。
如今,君袅已经被皇后派人捉拿关进了皇城,他并不清楚君袅的具体位置,也无法将其救出。
楚玙第一次觉得,拥有无穷的权力,对他而言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他定定的看着地面,抬脚轻柔一踢。
罢了罢了。
既如此,他便先将全部的权力抓入手中。
这样便在没有人可以干涉他的决定,干涉他的每一步筹谋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如今在眼前这般情形下,曹诘却终究出了事。
他将目光转移至季晔身上,“曹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你今日去找楚佑,可有问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