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居次失踪数日,大阏氏十分担心,派遣使者来问。居次不肯说,使者要回复大阏氏,只能找你们兄妹问问。”卓沫目一边说,一边掀开帐帘往外走:“大单于大阏氏是天上的日月,不可欺骗,对使者的问话你要如实回答。”
“是,多谢卓沫目姑娘提点,我一定实话实说。”雪霁赶紧拄着木拐跟上卓沫目。
“居次是闪耀的星辰,不可亵渎。”卓沫目又道:“你不能信口开河毁损居次清誉,记住没有?”
“记住了。”雪霁快走几步跟上卓沫目,“这双拐杖真好用,居次大恩,雪霁一定不会让居次为难。”
“傻子。”卓沫目嘟囔着,突然扭头冲雪霁道:“要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就让自己变得更丑些,说不定会放你一马。”
“啊?”雪霁一头雾水,不明白卓沫目是什么意思。
粗壮的中年男人坐在上首,不苟言笑,想必就是卓沫目所说王庭使者;玉苏阿坐在下首,东顾西盼,百无聊赖。
雪霁隔得老远便看到乔渊袒露胸膛,跪在地上。
旁边兵士举起烧红的烙铁,烫在他胸口,白烟冒起,皮肉烧焦的气味飘散,乔渊不吭一声咬牙忍耐。
雪霁甩开拐杖扑过去,踉跄跪倒在乔渊身前,看到刚刚烫出的烙印就在心口旧伤之上。雪霁颤抖着手想要去触摸,又像被烫到一样猛然缩回手。
“哥哥,痛不痛?”雪霁深湖般的眼眸溢满水汽,眨眼间泪珠掉落。
看到雪霁,玉苏阿眼睛一亮,仿佛终于找到乐趣:“小骷髅,你哥哥没有欺骗天上的日月,诚实回答了王庭使者的问题,承认自己是汉人。”
“大阏氏最讨厌汉人。在耆善部汉人只能做奴隶,没有例外。”玉苏阿走过来递给雪霁一盒药膏:“所以我的最后一个条件就是给他烙上耆善的奴隶烙印,让他成为我的奴隶。这是最好的烫伤药膏,给你哥哥敷上吧,奖励他的诚实和愚蠢。”
雪霁没有接药膏,泪眼朦胧地看向玉苏阿:“我哥哥不做奴隶,谁的奴隶都不做。”
乔渊握住雪霁的手,阻止她再说下去,平静对玉苏阿道:“乔渊当初对居次多有不敬,这印记就当是在还债,还望居次尽快兑现誓言。”
玉苏阿收回药膏,居高临下对雪霁道:“看,这是你哥哥自己乐意的,你就别替他不平了。”玉苏阿转身,重新坐回椅子上:“小骷髅,该你了。”
乔渊手一抖,厉声道:“居次恩怨分明,我妹妹从来没有得罪过居次!”
“我又没说要她当奴隶,你急什么。”玉苏阿笑嘻嘻道:“只要小骷髅如实回答王庭使者的问题就好了。”
“耆善的规矩多如牛毛,不为外人所知,就算如实回答了问题,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乔渊沉声道:“我妹妹年幼无知,她的问题我来回答。”
“你不行。”玉苏阿笑道:“就像你不会给女孩子梳头一样,你也不知道我和小骷髅去瀚海银沙是为什么。”
“小骷髅,王庭使者刚刚问耆善居次去‘瀚海银沙’做什么?你来告诉他。”玉苏阿托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让我看看,你会怎么回答使者的问题。”
雪霁看着兴致勃勃的玉苏阿,觉得她和沙漠里那个鲜活飞扬的少女似乎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不能撒谎,也不能损毁玉苏阿的清誉,让人议论耆善居次去瀚海银沙只为见一见蜃景中出现过的俊美龙子。
雪霁定定看着玉苏阿,轻轻开口:“我生长在山中,从没见过海市蜃楼。我和哥哥在沙漠遇到耆善居次,分享了一些食物饮水,居次带我去‘瀚海银沙’观赏蜃景。”
她抬眼,慢慢举起手:“使者明鉴,雪霁所言句句属实,有居次告诉我的私密话为证。”
呦,要把龙子幻象的秘密说出来了,毁损居次清誉,可以罚她!玉苏阿坐直身体,眨眨眼,浓密睫毛上下翻飞,丰唇微翘,有些迫不及待。
“居次说,她阿囊从小给她剪睫毛,新生的睫毛会变得又翘又长。”雪霁双手如飞,扯光所剩不多的睫毛:“我相信居次的话。”
玉苏阿唬了一跳,没想到雪霁会突然揪光睫毛:“快住手,你是真傻!”
玉苏阿奔到雪霁面前,看着雪霁光秃秃的眼睛“啧啧”连声:“小骷髅,王庭根本没有派使者来,这就是个游戏。啧啧啧,你怎么认真了,这样多丑,不痛吗?”
怎么可能痛?乔大哥被烫得皮肉焦绽也没哼一声,她怎么有脸痛?
光秃秃的眼睛缓缓眨了一下,雪霁眼中一片模糊,再看不清玉苏阿的样子。她反握住乔渊的手,卑微地讨好玉苏阿:“居次人美心善,恩怨分明,雪霁愿为奴做婢,只求居次赏赐肉苁蓉。”
“哈哈哈哈,”玉苏阿笑声清脆如银铃,伸出三根手指 :“小骷髅,第三个条件,你就给我当婢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