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只要往舞台的方向望一眼，便会觉得青年所说的内容也并非不可能发生。

对方确实美得很有资本。

尤其是现在这幅含羞带怯的模样，换谁来恐怕都会心猿意马。

况且——

要是杜予旻的演技当真如此精妙，恐怕早就火了，还至于靠着爬床博流量？

就在所有人都将信将疑的时候，范国强已经怒容满面地一拍桌。

“混账！”

如果杜予旻所说属实，那梁淮榆这不是仗着人家喜欢，公然占粉丝便宜吗？

在杜予旻怯怯地抬头看过来时，范国强赶紧把眼睛牢牢盯在剧本上，摆出一副“我很忙，我根本没在吃瓜”的模样。

舞台上，杜予旻极快地挑起唇角，又很快放下。

他当然知道大家不会轻易相信他所说的话，但想到能恶心梁淮榆一把，杜予旻骨子里的叛逆和征服欲就被兴奋所燃起。

在场的所有人里，恐怕只有陈书琛真正知道好友冷酷、难以接近的秉性。

他明知杜予旻极有可能是在演戏，却还是忍不住跟着对方的节奏，试探性地问：

“他摸完你，就让人把你给赶出去……给请出去了？”

“不怪梁老师！”杜予旻的芙蓉面上红晕未褪，却急急忙忙帮着对方解释，“是我不好，是我贸然打扰到他了。”

一副赧然的脑残粉模样拿捏完毕，杜予旻满意地欣赏着各个评委的反应。

陈书琛正捧着手机，两指在屏幕上激烈而迅速地敲击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其他人倒是各个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杜予旻皮这么一下很开心。

他保持着谦卑的态度，再次冲着台上所有人都告了别，然后缓步走出试镜现场。

出了门，经纪人王立已经把车子开到路边等他。

“怎么样？道歉了没有？”

几乎是一见面，王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

青年唇角噙着笑意，自然地回答：“当然。”

——何止表达歉意，他可是还热切地抒发了对梁淮榆的一腔爱慕之情呢。

“那梁老师呢？他什么反应？”王立紧张地追问。

“他？”杜予旻懒洋洋靠在副驾座位上，“他当然也被我真诚的态度打动了。”

听闻此言，王立倏地松了口气。

他发动车子，趁此间隙忍不住多看了副驾的青年几眼。

对方像只猫儿似的眯着眼睛，神态漂亮又随意，浑身充斥着闲淡的松弛感。

留意到王立的眼神，杜予旻微微偏过头来：“怎么了？”

“没有。”

王立赶紧收回眼神，暗自在心里嘀咕。

怎么感觉杜予旻有哪里不一样了。

好像突然就变得充满了莫名的吸引力？

王立放弃胡思乱想，把杯槽里放置着的奶茶塞到青年手中：“喏，给你准备的。”

“这是什么？”

青年面不改色地端起那杯摇晃的红色液体，指尖却倏地变得有些冰冷。

幽暗寂静的牢房，潮湿阴冷的气息，还有……明黄色的圣旨和那杯鲜红的鸩酒。

恍惚间，临死前的那几个片段又走马灯似的闪过脑海。

喉咙里仿佛又泛起了鸩酒下肚时那种刀割般的疼痛，连脖颈那好不容易浮现出的血色，此时都仿佛变得透明了。

王立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专心把车驶向主干道：“那是新出的石榴西瓜牛乳茶，你尝尝好喝不。”

“……好。”

杜予旻敛眸，用吸管扎破表面那层塑料薄膜。

他的手很凉，却很稳。

反骨的精神在血液里叫嚣，让他不能被区区一杯甜水所压垮。连水都喝不了的废物，拿什么去回报梁淮榆？

——大和朝的战神，天生就是叛逆的。

他低头啜饮了口奶茶，舌尖却没有尝出什么特殊的滋味。仿佛那杯鸩酒还遗留在喉道里，杜予旻甚至觉得杯中的冰块有点儿扎口。

将半杯奶茶囫囵下肚后，放置在座位旁的手机忽然亮起了屏幕。

杜予旻漫不经心地翻看，发现是剧组发过来的邀约短信：

尊敬的杜予旻先生，

您好！

非常感谢您参与我们《固山河》剧组的试镜。经过认真评审，您的出色表现和专业素养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们非常高兴地通知您，您已成功通过了本次试镜。具体拍摄时间、地点及进一步细节，我们将在后续与您详细沟通并签订合约。

底下是剧组联系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杜予旻收回视线，把嘴里含着的那口奶茶咽下肚，忍不住微笑着想：

也不知道梁淮榆得知他通过试镜，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

咂摸着奶茶的余味，杜予旻忽然就品出了那么一丝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