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还是这么好,你们果然是好朋友。”
姜姗雪说这句话时是真诚笑着的,像在一人包场的烂片电影场里,随口调侃了一句烂有烂的道理。
“姗雪,小敏她……并没有你想的这么坏,很多事情她也是被逼无奈。”梁汝仍在试图用掩饰的话苍白地解释什么,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姜姗雪将头转到了一边,想选择性遗忘她们之间的所有恩怨,“就这样吧,什么都别说了,离开别墅之后我们还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唔,管道里面的结构比较复杂,而且挺多地方都堵死了,我让寓鸟再进去探一圈。”
乔枝又剥开一根火腿肠递给长着尖翅膀的、名作寓鸟的小老鼠,它相当听话,乖乖吃完后在乔枝指尖蹭了一圈,才又钻进了管道。
“另外我想进去0号房间检查一下,寓鸟说它在旁边碰到了一块比较大的板子,我觉得有可能是0号房间。”
“啊、嗯”,梁汝心不在焉地点了头,拄拐时还没站稳差点摔跤。可全程姜姗雪都只是局外人一般看着,哪怕近在咫尺,她也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厅内空荡荡的,上楼去的人没有再下来,梁汝沉默着打开0号房间的门,再打开灯。
房内一地碎玻璃。
由于没有外窗也不常开门通风,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制品霉味。
衣服和私人物品杂乱地丢在桌上、床上等各种地方,让原本空旷的房间变得无处落脚。加之刚刚金小敏来过还发了顿脾气的缘故,地面上还全是碎玻璃,根本不像个能住人的地方。
梁汝看到房间这幅惨状时也有点懵,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好像有点乱。”
“没事,我出去拿扫把清理一下。”李可看了眼这满地狼藉的样子,实在没忍住打扫的冲动跑了出去找打扫工具。
与此同时,姜姗雪也发现了什么东西,蹲了下来。
“这个,原来当年是被你拿走了啊?”
是一副印着生肖图案和“映雪茶楼”几个隶书字的纸牌,盒内十二张卡片保存得整整齐齐。
“一晃我家茶楼都被宁女士弄没好多年了。”
梁汝看着她,说不出一个字。
“我本来都答应我妈了,会给她一笔钱重新把映雪茶楼做起来。这些年她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映雪茶楼是她不依赖我爷家,靠自己的手一把做起来的事业。她也是靠着茶楼,才保护着我们,不被我爷他们看不起。”
“但我现在又要食言了。”
梁汝抓紧拐杖的手几乎捏出了手汗,姜姗雪开口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所有的零花钱、名下可自由支配的软硬资产算了个遍。她真的很希望,在这个时候自己能霸气地开口表示无所谓,自己能出手替她解决一切——
但数字在眼前划过之后,母亲、长姐的面容依次划过,她们的存在警告着梁汝。
光凭她,是没办法肩负起别人未来的,甚至还有可能会害了她。
“算了,我说这些干什么……”姜姗雪将那副纸牌收好放到桌子上,揉了揉太阳穴看向乔枝,“怎么样有什么头绪吗?”
乔枝眉头皱得很紧,她四处张望,把能到地方的墙壁摸了个遍。
但无论是哪里,都没有半点收获,只能失望地摇头。
屋内比楼上的房间陈设更随意,除了一张床、一个矮衣柜、一副桌椅便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就连梁汝的箱子都只能塞在桌底。
就这个样子,书桌正对的墙上还凸了出来一个藏线路用的木柜,由于尺寸不匹配,大量的线涌出来难看得不得了。
姜姗雪越看越皱眉,当她从窗缝里捏出来个标签——滨南二手市场儿童床后,更是直接叹了口气。
“看来宁女士是真破产了,我早该发现的。”
拿着扫把回来的李可正好听到了她的抱怨,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勉强笑了笑,踮起脚尖走了进去打扫碎玻璃。
“明明空间挺大的,为什么床和柜子要摆得这么奇怪,拿个衣服不是都得转两次身?”
受限于家具摆放,李可扫地的时候,姜姗雪和乔枝她们都不得不退出房间给她腾位置,这倒是让李可莫名有些费解。
“说起来,这房间十年前应该还住了两个人吧,她们当时也是这么别扭地挤在里面?”
“我不太确定”,梁汝费劲地靠了过来,用拐杖戳了戳地面,“你们看地上的磨痕,床脚、桌角位置磨损情况统一,地板是老地板的情况下,基本可以确认十年前就是这么摆放的。”
“确实搞不太懂……”李可框框震了两下簸箕里的碎片,将它们聚拢在一起,准备拿出去倒掉,但也就是在这时,她发现了一些微妙的东西。
“咦,这些碎片的花纹是不是不太对?”
虽然都是玻璃片,但明显有一种更黄、还印着卡通图案,另一种则是厨房里她们常用的素纹玻璃杯。
姜姗雪眯着眼睛看过来,发出锐利的点评,“老便宜货和批发便宜货,又是个我早该看出的破产细节。”
李可的记忆里,金小敏进0号房间前的确去过一趟厨房拿杯子,那素纹玻璃杯的碎片应该是她拿进来的无误。
“……那这款卡通杯的碎片,是梁小姐自带的吗?”
“啊?不不不,怎么可能,我用保温杯的”,梁汝赶紧否认,艰难地靠近桌子拿出来一个银色的迷你保温杯,说是侄女送给自己的礼物。
那这碎片究竟是从哪来的?
姜姗雪又是一句冷哼:“难不成是女鬼带来的?那这女鬼还挺可爱哦,喜欢彩虹小牛。”
“那是什么东西?”乔枝问。
“就是国外一个动画,这几年挺火的,在国内出了好多周边,外面商场都有卖……喂,不是,你在干嘛?”
姜姗雪原本回答得随心,可当她看到乔枝的举动时,还是莫名被吓了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乔枝已经爬上了矮衣柜,仰着头手贴着天花板,还顺着某个方向一直移动。
“有什么发现吗?”李可小声问。
“嗯,我感觉寓鸟好像离我很近。”
钻进管道的寓鸟正在管道中随意爬行,对与它存在契约关系的乔枝而言,这种感觉就像二者中间牵着一条线,而她正在试图将这条线顺直,以判断她们之间的距离。
“嗯?”突然乔枝歪了歪头,跳下了矮衣柜手贴上墙,“移动到了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