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拧开水龙头，她慢条斯理不厌其烦地洗了好几遍手，实则是在磨蹭时间。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镜中的女人唇角几乎抿成一条线，压住了所有情绪。

唐玥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的对话框，能看见她几个小时前给向谨发的消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你还在忙吗？】

对方回道：【嗯。】

顺着消息记录往上翻，最近这两三个月，他们的交流几乎都是如此。

唐玥盯着屏幕看了好几秒，手指微动，刚打了几个字又回过神来，秒删后将屏幕按熄。

她推开洗手间的门，准备原路返回，没走几步便看到走廊前方有一群人正站在那里说笑。

她下意识地想要走最旁边，突然听到有个人提高声音，嗓门洪亮：“今晚向谨买单。”

唐玥的脚步顿住，探究的目光落向那里，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背对着她，颀长的身材挺拔，裁剪得当的白色衬衫顺着劲瘦的腰往下扎进黑色西裤，双腿笔直结实，这么望过去好像模特一般。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侧身抬头，头顶的暖黄色灯光像薄纱一样披在他的身上，整个身影都显得有些梦幻。明明周围的人还在说话嬉笑，他却像是远离了这尘世，一双眸子里只余下细碎的光点。

视线冷不防地同他相撞，唐玥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捏，然后又猛得收紧。

向谨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他整个人僵住，脸上闪过惊讶，无措。

看到这一幕，唐玥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她朝他勾了勾唇，露出礼貌客套的模样，就像只是遇见了一个不太相熟的人，平静地经过了那里。

向谨却动了，他快步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低低喊了一声：“玥玥。”

唐玥脚步一顿，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他居然还会叫我玥玥。这个亲昵的称呼曾让她心生甜蜜，可放在当下，又显得有些讽刺。

向谨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变成零碎的几个字眼：“我，本来是……”

唐玥先打断了他，“没事，你和朋友好好玩。”她露出一个算得上温和的微笑，“别怠慢了人家。”

向谨的表情僵住，像是被人突然打了一拳，可唐玥并没有注意到。她朝向谨的那些朋友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不再多做停留。

“那不是……”有人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疑惑地嘀咕了一句，瞧见气氛不对又紧紧闭上了嘴。

向谨站在原地，星眸低垂，一时间无人敢打扰他。

……

唐玥回到包间时，王佳慧正拿着手机，见她出现总算是松了口气，“阿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话毕，她似是发现了唐玥脸色不佳，认真打量，“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唐玥挤出一个微笑。今天和好友相聚本来是件高兴的事，还是不要提扫兴的话题了。

虽然三人还像之前一样聊着天，可唐玥却开始忍不住走神，先前在走廊看到的那一幕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等到一顿饭结束，他们准备离开。周子宴去提车，王佳慧还在洗手间整理自己的妆发，留下了唐玥独自一人站在餐厅门口。

一道温润动听的男声就在此时传进了她的耳朵，那声音如雾气般轻淡，却不冰冷，在听到它的一瞬间，唐玥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声音主人的模样。

“玥玥，我送你回去。”

唐玥愣了愣，看向向谨。他的突然出现让她感到诧异，毕竟她以为他正和那些朋友待在一起。

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回绝道：“不用送我了，那些朋友还在等你吧，把人家扔下不好。”

“我……”向谨还没说出口的话在下一秒被堵了回去。

“别担心。”唐玥声音放轻，“会有人送我回去的。”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表情如何，可向谨发怔的模样却被她看了个清楚。那双曾经温柔注视着她的眼睛跟着紧缩了一下，显得莫名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