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珠母不能见太阳。”她说着，一边摁了摁浮肿且疼痛的脚踝。肚子实在太大，以至于她的行动变得更容易疲倦，并且双腿很难支撑如此沉重的身体。

“我已经是第二次当珠母了。”阿珊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说，“其实挺痛苦的，但是一看到自己带来的那么多收获，就一下子觉得有意义了。没关系，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反正老夫人会把我们照顾的很好。”

南北听得云里雾里，索性没有多问。

接下来，十个月的沉默女人离开了这里。

接下来，她看到一个陌生的小女孩，以一种与年龄绝对不符的睿智眼神，来到这里。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南北心想。

****

“我或许知道，钥匙在哪里。”时影说，“但是我不清楚应该怎么拿出来。”

“铁缸里。”南北也目睹了一切，因此没什么意外的。

“里面全是火。”

“你应该有巫师袍吧？”虽然是用疑问句的形式，但是很显然南北是用肯定的语气提问的。“所以，你可以用它包着来拿，巫师袍是避火的。”

好主意。

时影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疑惑：她怎么知道自己有巫师袍？

难不成，整个女巫塔的每一个女巫，都拥有这样的奖励品？

罢了，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今日来的及取吗？”南北问。

时影摇了摇头。“明天晚上吧，我若是离家太久，还是会被别人怀疑的。”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今晚我会睡个好觉，明日用钥匙来开祠堂的门。”

“也好。”

南北同意了这个简便的、略显粗糙的计划。现在她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讨论，况且讨论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自己无能为力，一切还是得让时影拿主意。

“不过南北，你的任务是什么？”

时影离开之前，低声问了一句这个。

“应该跟你一样，逃离小岛。”南北回答道，一边注意还在睡觉的几人，“不过，若非遇到了你，否则我这次试炼也会灾难重重。”

****

时影刚到家，正悄悄摸上床，就听见刀疤脸父亲的声音。

“这么晚了，去哪里了？”

糟糕。

时影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却觉得不妙：眼前的眼神明显凶恶得很，与白天的男人简直截然不同。

“问你呢，你去哪里了？”刀疤脸父亲走近几步，眼睛血红血红的，似乎下一刻就要发飙。

出于一种猎物的自觉，时影觉得自己必须要找一个相当不错的理由，否则自己可能面临相当凄惨的命运了。什么理由呢？绝对不能说自己是去看船的——那样会暴露自己的心思，太过危险；看海？但又有些虚假。

“我去……茅厕了。”时影不敢犹豫太久，生怕引起男人的怀疑。在这种慌乱之中，她想了个绝对称不上好的主意。

果然，刀疤脸没有相信。

他走了过来，沉重的脚步就像是两个铁锤在地上拼命砸着。

“让你撒谎！”他一个巴掌扇了过来，带来巨大的风，一下子把时影掀翻在地。

正在她颤颤巍巍地准备爬起来时，口袋里的玉质扳指就这么滚落出来，骨碌碌地滚到刀疤脸脚下。

他的意识似乎回笼，整个人也变得正常了许多。

这个东西，他似乎认识？！

时影觉得纳闷，但又觉得这个扳指救自己一命，稍稍松了口气。

“这是哪里来的？”男人恢复了些神志，看向坐在地上的时影，“它不该在你手里。”

“今天在祠堂里捡到的。”

“捡到的？”

“嗯，应该是某个人不小心丢落的，旁边还有一些指印。但是我只看到这个，没别的东西了。”为了以防万一刀疤脸问得更多，时影干脆把自己全知道的都一股脑说了。

刀疤脸久久地盯着，随后将这枚扳指戴在自己的大拇指上。

尺寸刚好！

他一言不发地离开，倒是留下了一脸纳闷的时影。她不知道自己这个爹出了什么问题——或许是曾经旁人跟她说过的“双重人格”，是一种在旧世纪有的疾病，大约就是像刀疤脸一样，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

这大概也是刀疤脸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把时影带走的原因吧：他这样随时变化、捉摸不透的性格，也许会在某个他并不乐意的时刻伤害到时影，会让他们两人都追悔莫及。他的确无法正常照顾自己，甚至没有办法正常生活；不过，这样的人，真的不会遗传给自己的孩子吗？

时影觉得有些疲惫，加之应付了陷入疯狂的刀疤脸，让她更是心力交瘁，于是倒头就睡。

但她意识到，翌日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兴许南北还能等，但是自己无法再次有这样的运气，能够应付一次刀疤脸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