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淮风脑海中又有个小人在幸灾乐祸:你不是要躲吗?不是不让人家知道吗?现在往哪儿躲啊?
要不就装作不认识吧,反正他妆这么浓,距离这么远看岔也是有的,就说自己从没来过这里,他一直都在家里乖乖的学习。
谭天又给他调整了一下动作,指导他的表情,“别太紧张了,松弛一点,表情再自然一点……”
然而这次却怎么都不对劲,“奇怪了,刚才表现力挺好的啊,是不是衣服太紧勒到了?”
他走过去帮简淮风整理,简淮风摇摇头,问:“现在几点了,会不会要闭园了?”
谭天看了看表,“六点半了,再拍一会儿吧,等最后十分钟咱们冲出去。”
简淮风只好点头答应,然而脖子越来越僵硬,总觉得不远处那道视线一直盯着他,看的他很不自在。
谭天也纳闷儿了,模特一直没找准状态,后来那二十分钟他也没拍到特别好的,夕阳又落得快,这出院子只剩下了冷寂,太伤。
魏南庭有了消遣,好整以暇地抿着茶,抬个眼就能看到不远处的院子里那个少年挪来挪去的身影。
看得出对方也注意到了自己,肢体动作很明显变得局促起来,越发觉得有趣,又拿起手机唤醒相机,调整焦距,赶在最后一丝夕阳从园林溜走前,拍了一张不甚清晰的照片。
闭园的时间通常看他心情,有时工作忙的飞起,一个月也就闭园三四天,偶尔过来一坐,其他时候则是看需要。
今日也算是碰了巧,正式邀请没把人叫过来,多一盏茶的功夫,人就自己送上门了。
再看那边似乎已经拍完了,这会儿正收拾一地的装备准备离开,魏南庭这才让助理过去请他们过来。
简淮风被闫思齐拦住的时候,就知道装傻充愣是躲不过去了,一路上低着脑袋,想着出门前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一张脸涂得惨白,浓妆艳抹不男不女的样子,原本他觉得没什么,现在马上还要面对家长,就怎么看怎么别扭。
偏偏谭天还在旁边没完没了地复盘,“我原本的故事背景只是高门深闺一辈子命不由己的千金小姐,后来看到那个凤冠,又那么巧配出了这么一套衣服,弄好了才发现,这凤冠霞帔原来是古时候富家千金出嫁时的装束,所以就稍微改了改背景……”
简淮风这会儿已经有点听不见他说话,偶有一两个类似“家道中落”“红妆十里锁半生”的词汇蹦到他耳朵里,拼不成连贯的句子,满脑子都是玩cosplay被古板家长抓包的尴尬。
赵俊现在比他还紧张。
眼看快要闭园了,突然来这么一个人说要请他们过去,主语用的还是“魏总”。
那除了这个园林的主人魏南庭还能是谁?
他只知道简淮风的母亲姓魏,是燕市那个魏家的旁支,但他也听他爸爸说起过,魏家家族关系复杂,亲戚关系间还没有邻居来的近,就算她姓魏,也很难借到魏家掌权人的势。
只是好歹占着一层不远不近的血缘纽带,对外自然也要明里暗里攀扯一下。但对于被攀扯的人来说,那就是可有可无的。
那么那个魏总,也就是简淮风的小舅,没事儿叫他们过去干什么?
想他赵俊天不怕地不怕,一切底气都来源于他爸,可如果连他爸都惹不起的人,他当然也怵。
茶舍离这里并不远,没走多久就到了,魏南庭胳膊落在茶桌上,曲起手指没什么节奏的闲敲,看见简淮风打头走来了,节奏跟着停下,伸出一只手道:“过来看看。”
简淮风虽然臊得慌,但是还一招手就过去了,被魏南庭拉着几乎快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他本就皮肤白,脂粉抹得并不是很厚,但也勉强能够盖住他脸上的血色,但脖子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和脸出现了色差,红一节白一段的。
魏南庭压着笑意,道:“凤冠霞帔,这是要打算嫁给谁?”
简淮风这下不仅脖子红,耳朵也更红了,求饶似的喊了声,“小舅,你怎么在这里……”
“现在知道叫人了,你拒绝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简淮风解释,“没有,我最近真的有事。”
魏南庭拾起一截垂在简淮风肩膀上的金丝穗,戏谑道:“就忙这个?喜欢拍照?”
“……”简淮风心里叫苦不迭,心里把呆呆拎出来狠狠搓了一顿,这都是些什么系统任务,现在人人都知道他自恋得很,没事儿爱给自己拍写真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