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头发也没擦,淋过水后的发丝变得更加卷曲,不规则地贴在耳边和脖子的皮肤上,水珠聚在一起顺着就往脖子里滑落,隐没在锁骨边缘。
魏南庭扯领带的动作登时变得有些烦躁,沉声道,“去把头发吹干。”
简淮风听他语气有变,立马乖乖去吹头发了,好长一段时间,手机里只有吹风机嗡嗡嗡的声音。
好不容易吹完,再回来拿起手机扑到床上,以为魏南庭会挂掉电话,打算给他重新打过去,却发现魏南庭还在镜头前,而且连衣服也没换,“小舅,我吹好了。”
“我看看。”
简淮风低下脑袋,把发顶怼着镜头转了转,还给他看脖子,证明没有一根头发粘在上面。
满屏都是他修长细白的脖颈和侧脸,魏南庭的眸子越发黑沉,要不是他看着这小子长到这么大,知道他鬼主意多,但心思干净,否则都要以为他是在故意勾引他。
魏南庭掩唇轻咳一声,拿出了一样东西在镜头前举了举,简淮风认出那是什么,有些意外,“他们还邀请了你?”
那是一份明天生日会的请帖,生日会都是魏淑兰一手操办,也没打算和他商量,还是简从裕告诉他这次只会邀请一些亲戚,以及两个寿星的朋友。
苏林邀请了谁他不感兴趣,但他这边是一个也没邀请。至于有哪些亲戚要来,他也更加无所谓,反正凭简家和魏家的关系,魏南庭是肯定不会来的。
但他忘了一点,从前各种家宴活动,魏家没有人来是一回事,简家邀不邀请又是另一回事。
“那你会来吗?”简淮风有些期待。
毕竟,现在在简家和他关系已经不大了,更不要说那些亲戚,从前还有些往来,自从苏林回来后,亲情人情都转到了苏林身上。
只有魏南庭,虽不是他亲小舅,却也是唯一一个与他相熟的,真正把他当家人的人。
魏南庭不答反问,“你希望我来吗?”
“当然!”简淮风不假思索。
他从小养成的性格习惯就是,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要直白的表达出来,从来不会扭捏,这当然也跟简家有很大关系。
因为简家有能力满足他几乎所有想要的。而他的经验教训也在告诉他,这其实是个好习惯,所以到现在也依旧保持着。
魏南庭尤其喜欢他这一点,很是受用地笑了笑,但随即摇了摇头,“明天有个推不掉的谈判,可能赶不及,所以现在给你打电话,就是想提前给你说句生日快乐,宝贝。”
简淮风抿了抿唇,似乎是笑了笑,但有点勉强,看得出他一点都不会故作开心,眼里的失落很明显。
他没有回应,埋着脑袋用手指头在天鹅绒被面上画圈圈,声音闷闷的,“这虽然是我和苏林的生日会,但我知道,所有人都是为了苏林而来,只有你的生日祝福是为了我的。”
学戏这事儿对简淮风的性情还是有很大影响的,或许演员这一行都这样,越是投入越是容易深陷另一种情绪难以自拔,尤其那种生来带痴的人,时常难以出戏,分不清戏和现实。
原本不说这事还好,越说越起劲,当下就觉得世态炎凉啊人情淡薄啊,没人在乎他生日也就罢了,还要被人送来送去,简淮风深深叹了口气,落寞地挂掉了电话。
魏南庭:“……”
少年的面庞从手机屏幕上消失,那声叹息却还萦绕在耳。
想他一个在魏氏这种庞大家族中杀出重围的上位者,不说心如冷铁,至少也不会轻易有所动,怎么这会儿有些愧疚是怎么回事?
简淮风最近老叹气,叹无可叹了就爬起来跑到窗边站了会儿,还好月亮是满的,不然又有好一番伤感了,站到觉得有些凉意,便钻进被窝睡了。
第二天生日会,两个寿星站在门口当迎宾小子,苏林从头到尾都很忙,来一个亲戚就要找到他寒暄问候一番,他就独自站在另一边,有些心不在焉。
简君雅进剧组了来不了,这生日会当真是唯一一点的乐趣都没有了,他实在懒得站在这里当衬托,趁没人注意,悄悄溜回后院喂鱼。
“哟,这不是我亲爱的堂哥简淮风吗?大寿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喂鱼?”
简淮风闻声转过身去,见是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生,有点熟悉但是又想不起到底是谁。
那人看他没反应,没好气道:“怎么,不记得我是谁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目中无人,不过现在形势变了,你还是有点儿眼色吧。”
简淮风把人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这人是简振江兄弟的儿子,从前应该叫他一声堂弟。
以前小时候他长得很胖,跟个球似的,性子也跟自己当年差不多,脾气差,很是娇横,所以俩人一见面就打。
小时候因为他太胖,动作很不灵敏,老是被简淮风逗得气喘吁吁,总归是没在他这里讨到好的。
想到这里简淮风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简球儿。”
倒也不是他现在还要跟简球儿过不去,而是从他当年给他取这个外号开始,就已经不知道他本名到底叫什么了。
简球儿现在已经减肥成功,看不出曾经的辉煌,但听见这个称呼依旧火大,他指着简淮风牙齿打颤,“你你你”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
在口齿伶俐这一块儿,他自小也比不过简淮风。
最后他使劲儿甩了甩手,怒气冲冲地扭身离开,还放话,“你给我等着。”
简淮风耸耸肩,没有继续等着,因为有人来叫他去大厅,生日会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