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芳时隔多日再次看到他,简直老泪纵横,还以为他的小徒弟终于受不了京剧的辛苦,决定以后再也不学了,直到前几天收到他的消息,才放下了心。
“今儿来了不少票友,个个都是京剧界的名票,听说你打算登台首演,都跑过来跟你谈演出的事,正好最近好几个剧院排了演出,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周瑾芳在界内名声响当当,不仅是京剧院院长,还是燕市京剧学会会长,手底下有好几十家票房,大部分都是在京剧界影响力极大的。
这行儿圈子小,但反有个动静,不消多时就传遍了,更别提周瑾芳收徒这么大的事,不是他们票房的人都知道了,简淮风还未正式登台,在界内就已经有不小的名气。
今日来的这些票友从四面八方来,一来是想一睹这小票友真容,而来是希望能一起合作演出。
最后一群人商讨一番,各自介绍了班底,简淮风在周瑾芳的牵线下,定下了合作以及演出的戏目,时间就在一个月后的燕市大剧院,唱的是那曲他的入坑戏目——《锁麟囊》
演出这天,大半剧场都是京剧界唱得出名号的艺术家或者业余票友,秦见青听说了简淮风要上台演出,缠着要秦楼月带上他。
秦楼月脑袋都大了,这场演出早在刚放出演出公告时,大部分的位置都被行内人预定完了,等放票的时候更是一抢空。
想他看京剧这大几十年,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亲眼看着这行衰落沉寂到复苏繁盛又沉寂,起起落落,一票难求的时候不是没有,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没想到现在还能看见这景象。
最后他都准备舔着老脸去找票友横刀夺爱了,魏南庭及时送来了两张票,他才能坐在这前排观赏效果最佳的席位。
秦见青:“爷爷你看,平时你老说让我们要脚踏实地,要靠自己努力,现在知道有门路走捷径有多香了?”
秦楼月毫不客气地在他后脑勺来了一梭子,“那么爱走捷径,你怎么不找个金主包养你?!”
“噗……”秦见青捂着肚子大笑。
一老一少没拌嘴多久,老的看见几个相熟的票友,一秒变脸,乐呵呵地跑去打招呼了,临走前还转身横眉竖目地指着秦见青吩咐,“一会儿多录些视频,这可是咱们小风的京剧首演。”
老头子有一种我的幼儿园孙子第一次上台表演我必须得好好记录的心理,但心里又想,这可不是幼儿园表演龟兔赛跑,这可是艺术,他不能全程盯着手机看,这么重要的任务自然就交给另一个孙子了。
秦见青摆摆手,“别操心了您,这场演出是要全程录影的,以后还会全网发布,做京剧艺术推广宣传用,人家设备比你手机专业多了,到时候您下载不就得了。”
秦楼月隔空冲他龇牙咧嘴地比划两下,没跟他计较。
这会儿还没开场,大剧院人越来越多,闹哄哄的,秦见青无聊四处张望,看见了前排喝茶的魏南庭,直接绕过去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
“魏哥,谢谢你送的票啊,要不是你,我们怕是连最后一排都抢不到,要是来不了,老爷子回头不知道怎么念呢。”
魏南庭点头,“老爷子到了?”
秦见青往剧场西南角去了一眼,“到了,在跟他票友们叙旧呢,天南地北的好几年没机会见一次,这次可得好好聚聚。”
大概他是属鹦鹉的,叽叽喳喳话很密,即便别人不搭他的腔,他也能凭一己之力把氛围搞起来,“我还以为现在京剧的受众老龄化很重,现在你看这场子里的人,老少参半嘛,那些年轻人不会都是wind的粉丝吧?这场演出也没怎么宣传啊,他们怎么摸过来的。”
“哦~难道这就是我抢不到票的原因,真可怕——诶?那人好眼熟。”秦见青登时从椅子椅子上弹起来扭过身,伸出脑袋去看最后排的区域,他视力极好,定睛多看两眼便看清了人,“那不是简从裕吗?他怎么敢来?他对小风做那样的事,怎么还有脸来看他演出?”
魏南庭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并不惊讶,“我放他进来的。”
“什么?”秦见青不可思议地提高了音量,“为什么?你不怕他再做出伤害小风的事?”
“他不敢。”魏南庭声音阴沉,转而又蔑然一笑,“他想来就让他来,你不觉得看一个人眼见着自己喜欢的人就站在面前,却深知自己永远也得不到,会很有趣么?”
秦见青莫名觉得剧院有些冷,他对魏南庭了解不是很多,只知道对方是个手段很厉害的人,在商场很善于摆弄人心,对待某些敌人,简单粗暴的击败并没有什么成就感,还要施加一些心理折磨。
恐怖如斯,不寒而栗。
不过想到简从裕做出的事,就觉得这都不算什么。
原本简淮风被简从裕绑走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还是简淮风出国前拜托他帮忙查一个国外的人的近状,他才感觉到事情不对劲。
照片上那女人一看就知道是简淮风生母,秦见青磨了好久,才从简淮风口中得知那一切都是简从裕策划的。
前阵子听说,简家公司的总裁消失了一段时间,期间公司遭到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先是股东之间内部动乱,大量合作方撤单,股价暴跌,公司信誉受损,后来又莫名其妙被国外的浑水公司盯上,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挖出财务造假证据,轰动金融论坛。
虽说简家靠着自身雄厚的家底和多年扎根燕市的人脉,勉强控制住了局面,但早已不复往日。
没有天凉王破,恐怕还是面前这位没下死手。
秦见青看了眼憔悴的简从裕,又看了看魏南庭,心里摇头啧啧叹道:你说你没事儿惹他干嘛……
这时,台上传来一声铜锣响,戏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