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护怀孕的公爵夫人,他在爆炸袭击中毁容了。我永远也忘不掉那些血肉模糊的照片和照片上被熔毁的半张脸……”
餐厅服务员端来酒,老人将擦好的玳瑁框眼镜戴上,朝邻桌不知何时看过来的年轻姑娘点点头。
埃莉诺冲他笑笑,头便转了回去。
“后来阿尔法兹公爵花重金请所罗门炼金工业的高阶术士为他打造了一只炼金眼球。
他多数情况下都戴眼罩把那只炼金眼珠遮住,没人知道那只眼球能不能用。
这么多年过去,罗兹少校和黑白照片上的样子已经有很大不同了,但我还是将他认了出来。
他人很好,我们昨天像朋友一样聊了几句。
“他穿着制服,或许正执行什么任务,毕竟这艘船当年被愤怒的国王奥托命名为‘永不沉没的阿尔法兹’。
不过卡勒布,他说等到了王国首都巴赫,或许我们可以找机会一起喝上几杯……”
这儿是公共场所,周围零零散散到处都是靠着栏杆攀谈或在露天吧台边自在走动的旅客,谈话被周围的人听进耳里也无可厚非。
但当两个年龄在她父辈的男人聊到退休生活、朋友、家庭和孩子的时候,无意探听他人隐私的埃莉诺自觉起身离开了。
她站在舷板边缘的天桥栏杆那儿吹海风,视线漫无目的地在露天餐厅和甲板上经过的旅客之间来回扫了几遍,像是在找人,最后又盯住栏杆外十米下方海面上翻涌的白色海浪瞧了一会儿。
直到明媚的阳光将皮肤晒到轻微刺痛发热,她心底里的那一点复杂的期待才悄然破碎成了恼怒。
她觉得自己有点傻,嘴唇绷紧回到遮阳伞下的座位上,决定用完餐就回客舱,接下来最后几天的航程也再不出来了。
但餐厅的服务员先送来了两杯不含酒精的冷饮。
“小姐,这是那边两位先生为你点的。”
埃莉诺抬头,方才她不小心听到谈话又自觉避开的两位老人此时跟她隔了两张桌子。
他们身边多了一位没见过的太太,应该就是先前谈话间提到的“莱丽”。
那位年长女士的脸色不太好,带了些许病容。
或许是晕船,她面前的餐食看上去都没吃几口。而卡勒布倾身靠在她耳边,正扶住对方的手臂说着什么。
与陌生人之间彼此的尊重体贴及互不打扰的善意和道谢治愈了埃莉诺此刻的坏心情。
点完餐后服务员转身离开,她伸手去拿面前的冷饮,一条白皙的手臂忽然从她肩侧伸过来,握住了另一支杯子。
她的手滞留在空中,突然出现的女人就如滑过半边身子的柔风一样从她身侧轻盈擦过。
视野被陡然闯进来的灿烂金发晃得亮了几度,女人在遮阳伞的阴影里优雅坐下,举杯与她拿握在身前的杯子轻轻碰撞了一下。
“谢谢,这是特意为我点的么?”她的声音轻软,动作的幅度也并不大,一举一动都循规蹈矩且赏心悦目,除了那双水润含笑的眼睛……
噢,那双眼睛,她昨天下午就是被那双如冰川般澄澈的蓝色眼睛给蛊惑的!
埃莉诺咬了咬牙,放下杯子,手指蜷握在身旁,强迫目光从那双漂亮的眼睛上挪开。
“所以你会说王国语,根本不需要翻译。”
女人眨了一下眼睛,没有说话,埃莉诺目光垂落在杯子外壁均匀挂上的细小水珠上,继续道:“376号客舱早就空出来了,最后一段航程也根本没有客人入住。”
女人的眼睛弯了一下,“所以小姐,你昨天夜里去敲376号客舱的门了?”
她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她昨晚只是有点担心下午那个弄丢了船票,因听不懂王国语无法跟船员正常沟通而差点急哭的陌生人。
这艘船是阿尔法兹号,埃莉诺认为自己有义务保障对方这一小段旅途的安全,所以才联系船长,希望接下来的几天船上能有人稍微照看一下她而已。
可没想到……
埃莉诺嘴唇一抿,咽下了涌上喉咙的那些话,抬眼看向她,“你是偷渡客?”
“那你要揭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