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他下午在现场听了个七七八八,但事关保密条例,凌途锡还是含糊地“嗯”一声了事。
如果是其他案子还好,但这个嫌疑人涉嫌杀死秦满,跟何威宇被杀的案子有间接关联,而何澜作为受害者家属也算是案件相关人,侦查阶段不能对他透露案情。
他知道归知道,但自己这个刑侦大队长绝不能亲口告诉他这些。
何澜好奇地问:“什么案子?”
他是真挺想知道,阿祈有什么把柄落在警察手里。
凌途锡假借吃饼的动作思考,想好后才含糊地说:“怀疑他杀死了一名无辜的初中女孩。”
何澜手一抖,吃到一半的海鲜饼差点掉了,干脆在他狐疑的目光中顺势扔进碟子里,扯出纸巾擦手。
他故作镇定地探身问:“这么残暴?怎么回事?”
凌途锡被他的灼灼目光看得有点难以拒绝,又一想,邹莹莹的案子铁定跟何澜是没关系的,于是把邹莹莹被霸凌出走、在悬崖上发现书包的事对他说了一遍。
何澜始终紧紧皱着眉,凌途锡猜,邹莹莹的遭遇或许触动了他心底某些隐藏的情绪,想到他的身世,他有些自责,却又难掩遗憾地说:“没办法,对方也是未成年人,有的也许是心智不成熟,有的也许是青春期的冲动,这也是校园霸凌相关立法无法推进的原因。”
何澜艰难地咽下嘴里的东西问:“确定那女孩被杀了吗?”
“倒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嫌疑人杀了她,但那女孩确实是失踪了,根据现场勘查,我们怀疑她是被推到了悬崖下,尸体被海水回流卷走了。”
“霸凌的话,不会是自杀吗?”
“起初我们也怀疑自杀,但她的书包里装着衣服和钱,应该没有自杀意图,更像是想出走。”凌途锡顿了顿,“当然,还有其他证据支持,我们发现在书包不远处,有一片杂草倒伏的方向很凌乱,怀疑……”
“什么?”
“她被推下去之前还受到过侵犯。”
何澜的眼神晃了晃,没言语。
侵犯,那倒是不会,阿祈不好这口,但难说……
他不愿意继续想下去了,吸了吸鼻子:“肉好了,这块,快快快,要焦了!”
他指着一块较薄的肉片,示意凌途锡快翻。
凌途锡也松了口气,赶忙拿夹子夹起肉,从竹篮子里拿出一片嫩嫩的生菜,卷成个完整的肉包递给他。
没想到,何澜是直接张嘴来接的,搞得凌途锡继续往前送也不是,收回来也不对。
最终还是送上去了。
何澜以饕餮之势大嚼特嚼,还不忘对他竖了下大拇指,看得他忍俊不禁,又给他包了一个。
“别光给我,你也吃!”何澜抽空客气了一句,嘴巴就被第三块包好的肉填满了。
凌途锡肚子虽然也很饿,但居然感受到了投喂的快乐。
“凌警官,我发现你很会照顾人啊!”
“怎么?”
“你干活特别麻利,苹果削的比顾青好,包烤肉也比我包的好。”
这话说完,本来差点进凌途锡嘴里的烤肉转了个弯,又跑到何澜前面了。
等何澜笑眯眯吃掉他才意识到不对,瞪着他:“嘴这么甜,该不会是想骗我为你服务到底吧?”
何澜理直气壮:“那是因为你经不起撺掇!”
两个人看着对方眼底倒映着的自己的影子,过了一会儿,突然同时笑出了声。
关系像是突然被拉近了,又或许今天的场合不那么正式,凌途锡也不端着了,半开玩笑地控诉道:“表面上看起来挺正经的,其实很会骗人!”
何澜扬起眉毛:“凭什么这么说我?”
“三年前,你对我说你身份证丢了。”
“是啊!”
“你那时候才回国吧?哪来的身份证?”
“……”
何澜托住自己的下巴,心下懊恼。
凌途锡眼底闪烁着胜利的光芒:“解释一下?何家大少爷回国怎么还住快捷酒店呢?”
何澜耸耸肩:“那次我是偷跑回来的。”
“偷跑?”
“那之前何威宇找过我一次,我没立刻答应,我总得先看看我未来生活环境如何吧?总不能他说他是全省首富我就相信,哪有那么多首富啊?万一是负债的负怎么办?”
凌途锡被他搞得很无奈:“你是爱财的人吗?你父亲的遗产你好像都没那么在乎。”
“谁说我不在乎了?”何澜反驳,“可能看起来不在乎,那是因为就算没有遗产,我的日子也比原先过得好了呀!”
“还挺容易知足。”凌途锡点点头,“那当时为什么找上我?”
何澜眨着乌亮的眼睛看他,半晌才说:“没钱吃饭,我的全部家当都用来买机票了。”
他仰头喝了一大口饮料,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还有。”
“还有什么?”
“你帅啊!”何澜满脸憧憬,“你能想象吗?我身无分文地在街上瞎溜达,前面DUANG地一下出现一个190的大帅哥,我去!而且大帅哥还请我吃饭,你懂那种冲击力吗?”
他夸张的表情明显是在胡扯,也不知道怎么说到这个上了,凌途锡笑着骂了一句。
“正式跟你道歉,我那时候困疯了,也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对你做了那种事……中间什么情况我是真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你知道有时候可能,咳,人也是一种动物……”
他语无伦次,越描越黑,何澜看向他的目光变得愈发挑剔,趁机打断道:“你既然什么都不确定,那又怎么能确定是你对我做了那种事,而不是我对你呢?”
凌途锡蓦地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夹子“啪嗒”一下掉了。
整个人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