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洲不经意间抬头,就见小兔子一脸迟疑站在人群外围,每个人都朝他走来,独她一人一而再再而三逃离。
他冷着姿态,撇开阿谀奉承,双手插兜径直走到她面前,“回去了。”
“谢董,您要走了吗?我刚叫了宵夜,有买您的份。” 郑琳娜扭动身肢追上来,眼神柔媚地仰视谢宴洲,暧昧的姿态如绿蔓缠枝。
晏知愉打量娇柔如春水的女人,合理怀疑她病情复杂,不止狂躁,还有可能患上双向分裂症。
太可怕了,她担心再次中伤,赶紧拉着雪糕走远几步。
谢宴洲未回应快要贴到身上的女人,正准备离开,刚迈出一步,右手却被柔肢攀上。
他稍稍侧头,冷眼俯视,目光参糅明晃晃的警告。
郑琳娜顷刻打个冷颤,迅速缩回手,指着前头来个祸水东引。
“那个女的带狗进来影响我工作,我好怕,也担心您会被咬伤。”
晏知愉耳闻关于自己的闲言碎语,索性站定下来看对方怎么演,怕学不到恶心人的精髓,她还特意走到两人面前,认真端详疯女人的演技。
耐心等到对方演到要哭不哭的境地,她才扬起下巴警戒谢宴洲:“你别被美色骗了,她刚刚骂你没品。”
谢宴洲对上她清澈的眼神,转回眸盯向郑琳娜,冷不防勾起唇角,“是吗?”
“不是,您别听她胡说,我骂的是牵狗进来的人。”郑琳娜解释完,还不忘再骂她一句:“贱格(下贱)。”
片场瞬时冷寂,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望向场中最有权势和话语权的男人,等待他的裁夺。
悬在天花板的大白灯照得场内光亮通明,古装与现代装的人围在一起,古今分明,有种穿越时空的幻觉。
现场气氛僵冷,谢宴洲眼底一点一点暗了下去,薄唇渐渐弯出漂亮弧度。
他一笑,不少人看红了脸,导演组却吓得集体低头,这下完了。
静默片刻,他掀起眼帘,转头冷声吩咐导演组,“换人。”
头上高吊的铲刀直直下坠,导演组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换谁很显而易见。
只是,没人想到女一号就这么殉了。
郑琳娜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嘴唇抖动,不敢相信抢那么久的角色,居然就这么没了。
她面目狰狞地追上去挽回,却被外面冲进来的保镖拦住。
场面顿时混乱,有人张牙舞爪,有人愁眉苦脸,大部分人都在好心相劝别不自量力。
晏知愉还想继续看戏,突觉左手腕一紧,抬眼就看见谢宴洲颀长挺立的后背。
他步伐沉稳,一步一步牵着她从混乱中抽身。
离开片场,他松开手,接回她手里的狗绳,一言不发朝电梯间走去。
晏知愉轻快跟上,侧头看他几眼,男人虽面无表情,却低压漫延。
也是,谁被疯子闹上都会不开心,她贴心地保持安静。
电梯直降一楼,远远瞧见那辆京牌普尔曼,晏知愉想了想,决定坐副驾驶。
保镖先前走到后座,打开两个车门,她偏不坐,溜到前面,弯腰一看,李秘书坐在座椅上。
“晏女士,您和谢董坐后面。”李安夷按下车窗,好心提醒。
晏知愉遗憾地垂头,走到后面,矮身进入后座。
车辆打灯汇入车道,她百感交集,每次坐进这辆全球限定的名流座驾,她的心情和境遇都有所不同。
第一次时狼狈不堪,第二次时紧张兮兮,第三次时,她才放下心品味豪车的舒适。
乳白色真皮座位贴合人体工程学,她好喜欢,于是上网查下价格,很好,心死了。
车辆缓缓行驶,走过繁华夜街,霓虹广告牌滑过车窗,留下一束束彩光。
车内亮着暗橙色微光,静谧得只剩下雪糕偶尔哼哼唧唧的撒娇声,她偷偷看向左边。
谢宴洲双手交叠望向窗外,两人之间隔着一只暖场的雪糕,可她单从侧面,就感受到男人身上延展出来的幽深寒意,比早春凉夜还要冻上几分。
她抬眼看向左侧窗户,微芒加深男人面部轮廓,深色车窗清晰倒映他面若凝霜的脸庞,还有她在后面观察的眼神。
远光一盏一盏掠过,谢宴洲微微转眸,从窗中斜睨她的影子。
前方红灯,外头光照稳定下来,车窗清晰倒映出两人光影,两道视线猝不及防触碰,晏知愉两眼瞪大一瞬,立即转回脑袋。
心脏不受控地剧烈跳动,思绪混乱间,她拿起手机假装很忙。
谢宴洲的眼眸掠夺意味十足,短短两秒,她莫名有种死里逃生的危机感。
路面大排长龙,谢宴洲降下车窗,晚风伴随几声喇叭音吹了进来,消融车内冷寂的气氛。
晏知愉绷紧的神经渐渐松弦,拉过雪糕到怀内揉蹭,开心不到两秒,就听到一声冷冽轻笑。
“你倒是会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