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认出这尖叫声来源于瘦弱男人,连忙转身往楼上冲,比起一楼时叫声还显得稍远,到达二楼的长廊时尖叫声几乎要冲破耳膜,可以料想瘦弱男人一定看见了什么极为惊悚的东西。
李乐枫和岑文书两人距离楼梯更近,先一步到达了男人居住的房间门口,周连山三人冲到的时候,李岑二人正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李乐枫那双葡萄般的眼睛因为惊恐而瞪得很大,她张着嘴像是想要喊叫,但又因为极度的惊恐而短暂的失声,岑文书直直的盯着房间里,脚步不住的后退。
瘦弱男人居住的房间房门大开,周连山上前一步向屋内望去,只见那瘦弱男人此刻正横躺在地上,拼命地尖叫挣扎,因为瘦弱而显得像麻杆一样的手脚奋力与身上的东西抗争,左手因为用力过度骨折,已经呈现出了不正常的角度。
而趴在男人身上用力撕扯的,赫然是没有身体的四肢!
两只胳膊正在用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道分别拽着男人的头和一只腿向相反的方向撕扯,两条腿好像还长在人的身体上似的踢踹男人的下腹,大概是对男人无休止的反抗不满,它们旋即换了个姿势,像麻花一样缠住男人的身体,双手的撕扯在双腿的固定下变得更加容易,很快众人就听到了皮肉分离的声音。
“救救我!求求!求求你们!救救我!!!啊——”瘦弱男人余光瞥见站在房间门口的五人,嘶哑着声音冲众人喊叫,小男孩被他这一嗓子吓回了胆,开始放开嗓子哭起来。
没变声的小男孩嚎哭起来嗓音极度尖锐,有一瞬周连山甚至觉得那些胳膊腿都停顿了一会,如果那些东西长了眼睛,可能此时正在寻找刺耳声音的来源。
周连山拍了一下梁家轩的肩膀,严厉地制止:“不许哭!你想这些东西来撕你吗?”
梁家轩猛地收住哭声,抽抽搭搭的自己收回余韵。
周连山环顾四周,伸手把房门前的煤油灯拿下,然后瞄准了狂乱的胳膊腿,用力朝其中一个大腿砸去。
玻璃瓶碰到硬物,倏然炸开,里面的火花藉由羊绒的地毯和男人身上的衣物熊熊燃烧起来,触碰到火焰热度的大腿猛地瑟缩了一下,从滚烫的火焰包围圈中跳开去,两只手还没被火焰燎到,还在用力撕扯男人的头部,李乐枫回过神来,发现火焰的确能驱退这些残肢,连忙有样学样,抓起边上用来计时的蜡烛就往那只致命的掐住男人喉咙的手臂扔去。
手臂被火焰灼烧,屁滚尿流地退开去,瘦弱男人终于从致命的威胁中脱开身,连忙忍着剧痛在地上翻滚,终于堪堪把火焰扑灭。
但是很快,火焰不再燃烧的同时,残肢们又迅速地向男人身上扑去!
残肢们似乎被火焰激怒,这一次的力道和攻势都比上一回迅猛得多,周连山眼见男人马上就要咽气,连忙抓起另一支蜡烛,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试图吸引残肢的注意力。
果然有一只大腿被他吸引了过来,一跳一跳的似乎要来攻击周连山,但它还没能跳两步,瘦弱男人就从咽喉里痛苦地叫喊了一声,然后没了动静。
有人死去这个事实更加吸引这只大腿,它很快又回过头去,配合着另外的肢体,用一种极度疯狂的架势把瘦弱男人的两只胳膊两条腿也卸了下来,然后四只胳膊四条腿一起扭曲着快速爬行消失在了修女院的不知道哪一个角落里。
一切很快归于寂静。
只有房间里烧焦的半块羊毛毯和男人鲜血四流的躯干昭示着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而男人又是和残肢搏斗,又是尖叫呼救,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二楼的那么多房间居然没有一扇门打开,仿佛所有人都香甜地酣睡着。
李乐枫脸色苍白,嘴唇已经褪尽了血色,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房间里的躯干,半晌才颤抖着嘴唇艰难地挤出一点声音来:“周大哥,咱们还要继续吗?”
周连山死死地看了那具不完整的尸体一阵子,血腥的气味让他有抑制不住的干呕冲动,他咬紧牙关,逼着自己把目光挪开,而后环视了一圈惊惧交加的众人:“他为什么会招惹到这些东西?我们在下面待了挺长时间,什么也没有发生,为什么只有他碰到了这件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房间里反而是不安全的吗?”岑文书问。
周连山沉默:“不是。”
他挣扎了一阵子,最后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召回摇摇欲坠的理智:“我不认为我具有领导大家的能力,我做的也不一定正确,现在第一个死者已经出现,诸位如果想继续探索也可以,如果想回房间躲过后半夜那就回去,没人知道究竟哪种做法才能保命。”
众人沉默。
肖燕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声音,此刻在一阵阵的血腥味刺激下,似乎终于忍不住了似的呕吐起来,李乐枫见状连忙去照顾她,等到肖燕终于稍微缓过来一点,她回头看他们:“我说,那些胳膊腿不是都跑出去了吗,没准现在房间里还比外面好一点,肖姐姐看起来不太舒服,我先陪她回去了,你们自便吧。”
岑文书点点头,似乎也很认同李乐枫的话,唯一犯难的是,他和瘦弱男人一起住的房间现在血肉模糊,明显不能再住人了。
周连山注意到他欲言又止:“你和梁家轩住我那间。”
“那你自己呢?”岑文书问。
周连山沉吟一会:“你们先回去,我稍后就回来。”
岑文书犹豫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你……自己注意安全。”
说罢,他和梁家轩就回了房间,很快李乐枫和肖燕也走远了。
走廊上一下子只剩下周连山一个人,他又看了一眼瘦弱男人的躯干,注意到他被撕扯掉手脚的地方截面很粗糙,有几块血肉还藕断丝连的残留在躯干上。
一阵违和的怪异感涌上他的心头。
他迈步走进瘦弱男人的房间,小心翼翼地避开血迹,绕着房间走了一圈。
房里的陈设与其他两间房间一样,窗上遮着厚重的窗帘,窗前放一张简单的书桌,桌上放着墨水和羽毛笔,笔尖还有一点墨水残留,看起来是刚刚用过的样子,墙边设两张床,东西看起来虽然有些旧了,但是都还算干净整洁,除去没有淋浴的地方,这里算是一个很不错的标间。
周连山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都是空的,一样物件都没有,他又想起什么,蹲下身去翻检男人的衣袍,在夹层里找出属于他的那本精装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