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文书一边阅读一边翻译,读到最后,李乐枫惊呼:“玛拉基给她立的墓碑?她和玛拉基是什么关系?”
“也许是姐妹二人吧,她们的姓氏都是一样的。”岑文书说。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李乐枫:“你那本日记本上有没有写年份?今年是哪一年?”
李乐枫恍然,立马从怀里掏出了日记本,后面几页大概时间较近,就只有月份日期没有年份,再往前翻一段,到了上一年的圣诞节,伊温妮修女用羽毛笔清晰地记录着当年是1143年。
那么也就是说玛格丽特修女是在今年刚刚去世的。
这是一个晴天,但站在玛格丽特修女的墓前,三人都有些发怵,不知道为什么,岑文书盯着那块墓碑看了半天,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想要看看玛格丽特修女的尸体的冲动,他有点一言难尽地看向李乐枫:“我想找个铁锹挖开来看看。”
李乐枫心脏跳了一下,而后仿佛瞬间被带回了修女院的日常生活,修女们浣洗衣服时哗哗的流水声、耕种粮食时锄头砸进土地的沉闷声音,还有劳作间隙小声的说笑都蜂拥入她的耳膜,一瞬间让李乐枫恍惚起来,脚下虚浮,差一点站不住。
岑文书看她表情不对,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胳膊,大声喊:“乐枫?乐枫!你没事吧?乐枫!”
李乐枫的呼吸声沉重而迅疾,她一把甩开岑文书的手,提起裙摆向外跑去。
墓地边上就是修女们劳作的菜园子,李乐枫的身影很快从墓地门口跑出,而后出现在了菜园子里。
岑文书愣在原地有点蒙,梁家轩走过来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李姐姐怎么了?”
岑文书沉默,微微摇了摇头,那种有如虫噬的细密冲动却仍然攀附在他的身体上。
他的心跳很快,一直到看着李乐枫带着一把铁锹返回墓地的时候,心脏才重新落回了胸膛。
李乐枫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她右手提着裙摆,左手拿着铁锹,步幅很小,挺着胸膛,眼神直勾勾盯着玛格丽特的坟墓,神态与之前判若两人。
岑文书若有所感,拽着梁家轩后退了几步,给李乐枫让出路来。
她或许已经不是李乐枫了。
“李乐枫”拿着铁锹在坟墓前站定,微微吸了口气,而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铁锹用力挥起,重重砸在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不是一个健壮的女孩子,因此挥动铁锹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吃力,随着高举的手臂衣袖自然垂下,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此时因为发力,肌肉的线条微微显现,意外有一种坚毅的力量感。
冷汗一点点从岑文书额上渗出,虫噬感再度出现,他有一种强烈的上去帮李乐枫的冲动,可是双腿却好像灌了铅一样,待在原地不得动弹。
失贞本来就是对上帝的不敬。
——这句话莫名其妙出现在岑文书脑海里,惊得他狠狠唾弃了一下自己。他发誓自己绝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想法,是谁在强行灌输这样的观念给他?
岑文书啪得甩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惊得目不转睛盯着李乐枫的梁家轩都转过头来看他,声音惊疑不定:“岑哥哥,你,你干嘛?”
李乐枫也仿佛回魂一般扔下手里的铁锹,大惊失色:“我在干什么?”
岑文书的理智回笼,咬牙上前一步捡起铁锹,紧接着李乐枫继续挖掘起玛格丽特的坟墓来。
李乐枫脸上血色尽失,她咬着苍白的嘴唇,后退一步,显现出一点茫然的神色:“文书,我刚刚……我不记得了……我们、昨晚那个男人……我们……”
她的语句颠三倒四,岑文书却一下子就听懂了她想说什么:周连山早上已经告知过众人昨夜瘦弱男人是因为破坏了刻有圣经的本子才受到惩罚,那么现在他们挖掘坟墓的行为,又会不会引来灾祸?
岑文书咬牙,握着铁锹的手开始颤抖,动作却没有停止:“已经到这一步了,我们没有回头路了。”
有强烈的想要将玛格丽特的尸体暴露在众人视野里的欲望的是伊温妮修女,而打从心底里蔑视玛拉基、不愿意找寻真相的是伊格纳兹神父。
不管怎样,现在他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玛格丽特的尸体上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挖出来就知道了!
而另一边,周连山等人被胖修女恶意报复,困在了地窖里,随着碾盘落下,地窖里失去了光源,更糟糕的是,作为储存食物的地窖密闭性很好,在失去光源的同时,密闭空间里的空气也逐渐被消耗殆尽。
时间慢慢流逝,呼吸变得不再顺畅,再这么下去,他们迟早被憋死在地窖里。
玛拉基因为市区光源又变得惶恐不安,刚有要开口的迹象又憋了回去,无助地哭闹起来,肖燕只好一步不离地坐在她身边,环抱着可怜的少女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