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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霓虹灯斑驳陆离,晚风窸窣作响。
夜色之中,一只黄斑三花猫贴着墙角走着。她的步伐沉重,尾巴倒垂着。
路过一个小孩,兴奋地指着她:“咪咪!”
三花猫却像被吓极了,失魂落魄地调头,一路踩着刺耳的鸣笛,狼狈地逃窜进了黑暗之中。
温卿像只无处可去的流浪猫,在街头漫无目的地徘徊,直到和夜色融为一体。
最后,等她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公寓的地下停车库里。
眼前,正是宋池冬那辆银灰色宾利。
她踉跄地跳上引擎盖,趴在了宾利车上,用猫爪扒拉着天窗。
宋池冬今天回来了。
可是,白天她打电话去问时,宋池冬还说,今晚不会过来了。让她自己早点休息。
为什么,要临时改变计划呢?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呢?
温卿的心狂跳起来,焦躁难安的预感就像焰火吞噬她的理智。
直到,温卿透过挡风玻璃,看见了悬挂在后视镜上的一枚耳坠。
是银质的流苏,缀上玛瑙石,很漂亮的款式。
温卿知道,除去工作场合,宋池冬很少会佩戴耳坠之类的饰品。
那难道……是戚佳的吗?
不,也不对。
宋池冬是个注重细节的人,她喜欢保持整洁,不会允许别人将琐物遗落在她的车内,还不及时清理。
温卿的心一沉。
她跳下了车,尾巴直直地绷起,脚尖触碰地面,好像踩在地雷上。
温卿变回了人形,按下了家住的楼层,熟悉的公寓铁门映入视线。
一股从未闻过的味道直冲鼻腔。
温卿停下了脚步。
家里有陌生人。
宋池冬带别的女人回家了。
温卿站在门前,伸向门栏的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还没按下门铃,大门却先一步打开了,宋池冬站在离她一臂之外的门内,若无其事地扬起眉,“你回来了。”
温卿迅速红了眼圈,酸涩感填满喉咙。
“是谁?”
屋内的摆件也乱了位置,不是她离开时的样子。
她的玩具、猫窝,茶几上还没喝完的半杯牛奶……都被动过了。
明明,在此之前,这个家里还只有她和宋池冬两个人的味道。
温卿还以为,这间公寓就像她与宋池冬的秘密基地,只有她们两人才能涉足的、供她们温存依偎的小窝,是任何外人都无法踏足的领地。她向来小心地藏起了这个秘密,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里的地址。
至少,至少这个地方。
她不该带别人来的。
“……”
宋池冬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见温卿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她停顿许久,直到嘴角缓缓勾起,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依旧淡然道,“朋友。”
温卿却再也不相信她的说辞了。她声音颤抖,摊开手。
“这个耳坠,是她的吗?”
宋池冬盯着她手心的那枚流苏银坠,点了点头。
温卿听到理智断弦的声音,再也崩不住了。
“可是,你不是说过,喜欢我吗?”
喜欢我,为什么要骗我。
喜欢我,为什么要和其他女人去海边度假。
喜欢我,为什么要带别的女人回我们的家。
喜欢我……为什么要伤害我。
“我每天都在等你,盼着能和你见上一面。我想你,想无时不刻都和你待在一起。可是……可是……”
可是,你却不是这样想的。
泪珠像断线的珠子落下,鼻子也开始涨红。温卿哽咽地看向宋池冬,“你不找我的时候,是不是都和别人在一起?”
……
“我算是看清了,宋池冬她就是这样的烂人!开始时,每天见面都嫌不够。到后面,话不投机半句多,冷暴力逼你说分手!”
“看到我的下场,你也应该明白了。自己以后又能好到哪里去?”
戚佳的讨伐犹如杀人诛心,声声回荡在温卿耳边。
当初她意欲向戚佳反驳,如今才发现,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傻瓜。
“池冬,你不喜欢我了吗?”
为什么,你明明有我,却还是不停地找新的情人……
这些问题,温卿想不到答案。
她只是一只还未开化的猫,主人不喜欢她了,她只会怪自己。
仔细想来,宋池冬的确从来没有说过,只有她一个伴侣。
她虽然喜欢她,可她却无法独占她。
这些血淋淋的残酷真相,就像电泵抽干温卿的力气、将她的理智悉数打散。
温卿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难过,甚至魂不着体地朝宋池冬大喊起来,“你能不能,不要再换别人了?你能不能,只有我一个……”
这是温卿第一次失控地冲着宋池冬发脾气。
声嘶力竭,却越及了雷池,宋池冬的神色就在一瞬间阴沉了下来。
“温卿,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