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落选了。”
温卿垂着头,瑟瑟发抖,泪珠无声地掉。
钟羽萱望着温卿湿漉漉的脸,突然感觉她就像只淋雨的小狗,楚楚可怜。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总是很容易将温卿和各种小动物联系起来。
大概,温卿真的很可爱吧。
“我怎么会怪你这个?不要再多想了。”钟羽萱无奈地笑着,伸手摸了摸温卿的头,试图为她梳理坏情绪,“是他们那个烂节目没有福气,不怨你。”
温卿又抬起眼来问,“羽萱姐,阿姨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啊。她一开始还有些戒备,后来,我说我是宋池冬请的家庭医生。”说完,钟羽萱还插兜转了个圈,扬起手上的小药箱,灿烂一笑,“很顺利的,她就把门禁卡借给我了。”
温卿更是歉疚了,“……我总是麻烦你很多,又让你担心了,抱歉。”
“这都没什么。倒是你……”钟羽萱话锋一转,语气不禁又沉重了些,“你未来打算怎么办?继续留在这里,留在宋池冬身边吗?”
话音落下,气氛又陷入了低迷。
温卿的神色灰蒙蒙的,半晌,迷茫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是……我不想待在这里。”
承认这一点,的确需要勇气。
这个曾经让她无比幸福甜蜜的小窝,如今只剩下惊惧和空虚。
这几天,温卿成宿地失眠,抑郁寡欢。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也全都是那天宋池冬和外人一起羞辱讥讽她的画面。
再多待一秒,她就要被铺天盖地的回忆,压得喘不过气了。
在面对无法处理的痛苦时,逃跑,是动物的本能。
“我不想这样过活。”温卿痛苦地捂住眼,“可是,可是……”
可是,她又能逃去哪儿呢?
宋池冬说,她不该出去抛头露面。
宋池冬磋磨她的意志,拔去她的爪牙,将她软禁在这冰冷的寸土之地,见不得光。
但是,温卿不甘心啊。
不甘心就这样沦为旁人凝视下的玩物,被蹂躏,被践踏自尊。就像货架上的木偶,价值永远只能靠别人来定义。
她最不愿的,就是被宋池冬看轻。
“我真的很想让她知道,我不再是从前那个我了。我也在努力地改变,可是,可是……”
温卿哽咽起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钟羽萱终是看不下去,猛地打断道,“温卿,你不要因为一次的失败,就丧失重新再来的勇气。”
温卿一颤,睫毛上还挂着湿润的泪花。
“我知道,你其实很想证明自己,不想被看轻。”
钟羽萱顿了顿,又道,“也许,选秀并不是适合你的选择,我们可以换一个赛道。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不能对自己失去信心。”
“走错了路,可以重来。看错了人,也可以分开。这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但是……也没有那么糟。”
温卿神思恍惚,跟着钟羽萱低声呢喃着,“没有……那么糟……”
钟羽萱颔首,一边朝温卿伸出手,想要轻抚她的肩头,以示安慰。
“我的意思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谁离开谁过不下去。如果你向前看,或许……会发现,还有更好的人在未来等你。”
话音落下,钟羽萱对上温卿写着茫然的眼,她一时有些后悔这样冲动了,这番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突兀。
于是,钟羽萱悻悻地收回了手,转而放在嘴边,僵硬地清了清嗓子。
好在,看上去,温卿好像还没听懂她的弦外之音。
“所以,让她看看你的改变吧。”钟羽萱话音一转道,“要想让别人尊重你,你要先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温卿沉思了许久。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最后,温卿揉了揉通红的眼,她已经止住了哭泣,双眸看上去清澈明净,“谢谢你,羽萱姐。你总是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
钟羽萱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地笑了出来。
“羽萱姐,你笑什么?”
“我只是感觉,”钟羽萱笑得眉眼弯弯,捂住嘴巴,“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样呢。”
温卿眨了眨眼,“妹妹?”
“温卿,如果你下定决心了,”钟羽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郑重地望向她,“我可以帮你。”
温卿忍不住地心头泛酸。
于钟羽萱而言,她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过路人。能为她做到这个份上,她已经对钟羽萱十分感激。
可是,她能回报钟羽萱的却是寥寥。
思来想去,温卿蓦地站了起来,双手攥着衣摆,揉出道道皱褶。
她决定向钟羽萱坦诚自己。
“对不起,我曾经骗了你。”
钟羽萱愣了愣:“你骗我什么了?”
温卿一咬牙,顿时显出了真身——一只黄斑黑点儿的小三花,温顺地匍匐在钟羽萱脚边。
钟羽萱怔在原地,瞧着温卿的猫形,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你……”
嘭。
温卿又变了回来,羞赧地抓着裙摆边,眼里尽是忐忑不安。
“羽萱姐……你害怕吗?”
这是她第一次在除了宋池冬以外的人面前化成猫形,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可她还是想这么做,哪怕鼓起勇气。不为别的,就为了钟羽萱以真心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