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恶心了太恶心了,”翎羽道,“这到底是什么?凶兽?味道不像啊。”
秋禾见她快要崩溃了,道:“我觉得她也在找饕餮。”
翎羽:“找饕餮?找牠做什么?”
秋禾:“吃。”
听了秋禾的回答,翎羽耐不住好奇,忍着恶心跟起这只怪物。怪物的感官很灵敏,她发现翎羽很多次但除了第一次攻击以外剩余的几次都只是赶走她们,路上遇到凡人也会避让,只有在发现妖怪或是修士对她有敌意时会抽出背后背着的重剑,洗都不洗直接放血吃肉。
从翎羽和秋禾近段时间的观察来看,这只怪物抛开吃相恐怖以外,是她们目前见到过所有非人类、人类中最厉害的生物,放眼全天下,估计也就陆清安能和她过上几招。
有这个想法后翎羽有些侥幸——好在她们二人从没有攻击的意图,否则下场大概率就和那些死在怪物手中人或妖一样了。
怪物现在吃的那只凶兽是翎羽先发现的,那天她刚抓了只野兔准备开吃,还未下口就先闻到了一股浓重恶臭的血腥气朝自己这儿扑来,翎羽正想看看是谁打扰她用餐,随即便感觉到一股强大到无法承受的威压。觉察出自己无法和这个即将到来的东西抗衡,翎羽果断带着野兔溜走了。
跑的时候她大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有一只长得像牛又像虎,背后有一双翅膀的凶兽叼着个男人到了方才她站立的树下。
那男人是这凶兽的口粮,可牠显然没什么公德心,吃得血肉横飞,看得翎羽没了胃口,将那只野兔丢进了草丛里便飞远了。
第二日,这只凶兽就进了怪物的嘴里,她的吃相比凶兽好不到哪里去,甚至一只嘴在吃,一只嘴则发出桀桀怪笑,脸上的几只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像是在观察什么一般。
翎羽有些受不了,展开翅膀去了远一点的树上呆着,秋禾却没动,她俯瞰怪物进食的全过程,等她将凶兽的血肉残渣全部舔舐干净后,径直跳了下去。
怪物此时大概是吃饱了,她的嘴终于不再嚷嚷着饿,眼睛也清明了许多,像是恢复了一些理性。秋禾打量着她,她也打量着秋禾,两个物种静静对视了片刻,怪物忽地动了。
一直观察这里的翎羽立刻唤出骨棱剑飞了过来,然而怪物没对一人一鸟做什么,此刻的她好像很痛苦,身上那些器官不停地在她粗粝的皮肤上蠕动,像是要剖开她的身体,从里面跳出来一样。
而她的那些手、脚更是吓人,竟开始不停变幻,最后肢体上变成了无数带着尖刺的触手,直接向着翎羽和秋禾的位置拍来。因为怪物释出的能量太过强大,翎羽根本来不及带秋禾离开,眼看那些触手就要将她们拍碎,侧面陡然出现一只巨大的白色翅膀。
翅膀将二人紧紧包裹,触手的攻击则没有停下,细小锋利的尖刺狠狠拍在翅膀之上,划破羽毛留下鲜红的血珠,当白色的翅膀被血彻底染红,触手的攻击才停止。
翎羽和秋禾被翅膀保护着没有受伤,可身上沾了不少血,翎羽被放开时还有些愣怔,直到秋禾让她拿出陆清安保命用的丹药才反应过来。
在看到怪物背后的那双不知何时生出来的红色翅膀时,翎羽彻底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秋禾将丹药塞进已经晕倒怪物的其中一只嘴里,轻声说:“她要杀我们,也在救我们。”
翎羽捂住脑袋:“为什么啊!”
秋禾摇头:“得等她醒来才知道了。”
怪物是第三天醒来的,她正欲活动一下身体,发现自己正躺在屋内的床上,她立即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先望了望四周,这才从床上滚下去,爬起来时还特意检查了一番自己有没有弄脏床铺。
“喂,”立在窗台的翎羽见她要走,开口喊道,“我们救了你耶,连谢谢都不说一声嘛?”
怪物扭过头:“我也救了你们,算两清了。”
“账不是这么算的,”秋禾从房梁上翻了下来,“倘若不是你突然发狂,我们也不会涉足险境。”
怪物:“那假若你们没有跟着我,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见她口齿清晰且逻辑缜密,秋禾对她伸出了手:“既然谁都不欠谁的,那交个朋友吧,我叫陆景遥。”
“我叫翎羽。”
怪物盯着她伸出的那只手看了一会儿,接着探出一根触手碰了碰:“我没有名字。”
“那叫你无名好了,”翎羽说,“你到底是什么妖怪啊?为什么吃了那凶兽以后无端长了双翅膀?”
无名的几只眼睛里有些迷茫:“妖怪?我不是妖怪。”
“那你是凶兽?”翎羽凑上去闻了闻,“可你的味道和那些凶兽不同啊。”
“我也不是凶兽。”
“那你……”
秋禾盯着她的模样少顷,蓦地开口:“你是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