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嫂子还特意去镇上买了鸡和酒,又撂下摊子上的事儿赶回来给做饭,这加一起,难道不比花钱雇人挑费的多?
人家叶家嫂子那般会做买卖的人,难道连这点账都算不过来?”
顺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跟她娘掰扯起来:
“可为什么人家还是没选择花钱雇人?还不是因着人叶落哥不拿咱几个当外人,人一家子真心想在咱村儿里扎根,这才愿意费心思跟村里人来往?
你再瞅瞅那叶老三两口子,自打来了,他们交往过谁?走在路上碰见了,看我们几个那眼神,就跟看他家长工似的!也就见了赵二牛,能稍微有个笑脸。那般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就是每日给我一百文,我也不去他家干!”
“你不去有的是人去!别说一百文,就是给二十文,起码也落到了自己兜里!”
顺子娘早就内心不忿了,她本以为自己是…在叶家搬过来后最早过去帮忙的人,又一直尽心尽力给她家做工,那叶落家的看在这些熟面儿上,怎么也得对她多照顾照顾,毕竟她每日挣那般多……
谁知她对自己和对李寡妇几个根本没差别,甚至~比对李寡妇那闷货还不如!连问都没问她,就将送柴的差事给了那闷货的儿子,让那娘俩每日平白又多挣了四文的柴钱!
她本想让顺子去跟那叶落说说,将那送柴的活计给抢过来,哪怕一家挣一半呢?不想…死小子听了还跟他置起了气,说丢不起那人!
“你们父子几个都要脸面,想在外充大爷,就我是个讨人嫌的,难道我愿意整日这么算计?没银子拿什么过日子?又拿什么给你小子娶媳妇?我这又都是为了谁?!”
顺子娘越想越气,忍不住就拍着大腿连哭带骂起来,顺子爹惹不起她,直接将头闷进被窝里,耳不听心不烦,顺子也气的转头往外走,
“我去二牛家住几日,省的娘一见我就来气!”
只有顺子嫂子扭着出来:“娘,我就说别让你提这事儿吧?老二几个现在跟那叶落好的穿一条裤子,什么都听他的,你就算磨破了嘴皮子…他也不会听的!”
顺子娘……闻言更气:“真是白生养这臭小子!”
“娘,叶家那个摊子真那般挣钱啊?”顺子嫂子又忍不住问:“每日都能挣二三百文?”
“何止?!现在又加了肉包和菜包,每日都十几笼屉的卖,刨了挑费,至少落这个数!”顺子娘伸伸巴掌。
顺子嫂子…!!
“我天!五百文?那不就是五钱银子?也就是说,那么个包子摊子,两天就能挣一两?!”
这也太挣钱了!
“可不是吗?要不是因着这个,我也不会这般生气,挣那么多,那叶落家的竟然连五文工钱都舍不得给长!就算不给几个新来的长,我和李寡妇最早跟着她干,多少也该给长些才是!”
顺子娘继续不忿,但让她辞了这活计,她又舍不得。只那军屯附近,就有好几个老娘们盯着这差事呢!
“要不咱自己干?”顺子嫂子眨眨眼:“就算卖不过那叶家,每日只卖两笼屉,不也比挣她家那十文钱强多了?”
一笼屉三十个包子,每个卖三文,两笼屉就是一百八十文了,就算挣一半,也有九十文了。
“你当我不想,但人家手里可是有秘制调料的,没那东西,根本做不出那味道!前头街角那家,就曾向你说的这么干过,结果连肉包子生意都被叶落家的给抢了!”
顺子娘长叹,要是她知道那“宫廷秘方”怎么做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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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夏知秋也正在和叶落商量,打算在镇上再开家分店。
“军屯附近就那些人,每日卖十笼包子已经是上限,镇上守着大集,人流量也不小,就是离着家远,刮风下雨的也麻烦,恐要租间铺子才行。”
这也是夏知秋最先选择在军屯摆摊,而没有选择镇上的原因,她家当时实在租不起铺子。
叶落:“嗯,租铺子的事儿交给我,明儿我就去寻褚掌柜几个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合适的位置。只是…这同时开两家,只你一人怕是会照应不过来……”
家里的地虽耕完了,但还要播种、浇水,总要留个人看着,而且,就算他去了,最多帮着看看摊子,旁的他也帮不上太大的忙。
“我想着让顺子婶子去负责镇上,李婶子和蕊姐儿负责军屯这里,倒时再多雇几个人,我就抽空两边跑……”
夏知秋沉吟,顺子娘虽喜欢耍些小心眼,但待人接物这些确实比李寡妇要强的多,由她去负责镇上,应该能将生意做得不错。
“至于两小只,我也不想让他们跟着跑了,孩子毕竟还小,总大半夜起也不是个事儿,倒时候就让他俩和慧姐儿一同待在家里,养养鸡鸭,看看菜园子,有空了就读读书,写写字。
尤其风哥儿,那孩子一看就是个读书的料,等过了一年的看管期,咱一定要给他寻个好先生,好好培养培养!”
慧姐儿那孩子对做生意一直不太感兴趣,更喜欢在家做些饭菜,针线之类的,加上长得又好,常引得许多还未成婚的兵痞子去摊子那儿滋扰,虽有夏知秋和叶落看着,那些人并不敢如何,但小丫头还是觉得很不自在,
所以,在又雇了人后,夏知秋索性就让她待在了家里,平时就做做家务,给家里人缝缝衣裳,以及看着她那几拢宝贝的红薯苗子之类的……
“可或许…风哥儿一辈子也参加不了科举了。”
叶落没想到夏知秋竟然想培养风哥儿继续读书?!要知道在这时候,培养一个读书人…花费可是很大的!
像以前他们那样的家业,自然是无所谓,但现在…,他家不但已经败了,风哥儿还可能因着叶家长子嫡孙的身份,一辈子被拒于科举考场之外。
也就是说,就算花钱供了风哥儿读书,其也很可能入不了官场,更别说以后有什么回报了。
但夏知秋根本不在乎这些:
“那又如何?读书又不光只是为了科举和做官,而是为了学习知识,开阔视野,增长见识。就算将来不为官,只做个普通老百姓,有知识和没有知识,过得日子也定然是不一样的!得到的尊重自然也是不同的。”
就拿常去她们摊子上吃包子的一个军屯里的老文书来说,考了十几年科举连个秀才都没中,至今仍是个童生,但就因着账记得好,能帮着屯里人写写信和文书,就备受屯里人的敬重,每每见了都唤其一声“童生老爷”。
可见,不管什么时代,有知识的人都是被人尊重的。
“不止风哥儿,就是几个女孩子,也不能将学问给丢了,等咱再攒着钱,倒时候多买些书籍和纸笔回来,让几个孩子没事儿就多练练!”夏知秋又笑着道。
这笑容立刻也感染了叶落:“好,就按你说的办。知秋,这个家真多亏有你!”
若只他自己,还不知会将日子过成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