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又在大脑一片空白中和陶曼霜提出自己的离职申请。
把冰箱里不知何时买来的啤酒拿出来猛灌,冰凉爽口的液体只能起到些微抚慰,易拉罐上的冷凝水聚在桌子上形成一小摊水渍。
方从南知道自己的手机从下午开始就响个不停,虽然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内容,他还是不想面对。
他打起精神把笔记本电脑开机,从网上下载了一份离职申请后,认真地修改起来。
其实编辑文档用不了多久,但是想到提交文件需要打开VX或者邮箱,方从南的行动力瞬间被浇灭。
大学就业指导课上好像还强调过,离职申请需要提前一个月提交来着。
心烦意乱之际电话再次打了过来,方从南将桌上剩余的常温啤酒一饮而尽,接通了电话。
“被扒的是我,你辞职干什么?”程竹那边安静得异常,仔细听甚至能听见回音。
方从南觉得喉咙紧涩,嘴唇像是涂了胶水张都张不开。好在对面也并未催促,默默等着方从南的回答。
“…那你打算怎么办?”
听见他这么说,听筒里却传来几声轻笑,程竹的语气仿佛只是在哄小孩:“没事的,大家过几天就忘了。”
“我今天会早点回家,你就买好想吃的菜乖乖等我吧。”说话的间隙中,显然是被人叫住了,即使他按了静音,方从南还是听到了别人的声音,“你会在家的吧,宝贝。”
方从南摁着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事已至此,自己确实无能为力,还不如做点事情让程竹省省心。
现在离下班高峰期还有段时间,方从南在超市里随便买了点食材,反正两个人也吃不下多少。熟悉的路线让他莫名安心下来,回到家里两只小猫很快驱散了心头的阴霾。
程竹到家比平时都早,方从南手中的青菜才择了一半。出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程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伏在他膝盖上求抱抱。
很多次方从南都想追问,却每次都被他转移话题。
与他磨了许久,第二天还得上班,方从南不得不把这件事暂时搁置,洗澡准备睡觉。
没想到二人在床上躺着时,程竹倒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其实那几张照片拍得还不错。”程竹一如既往把他抱在怀中,毕竟也很久没有见面,抱得紧些也是在所难免,“所以宝贝为什么想辞职,需要领导给你开导一下,谈谈心吗?”
面对程竹的明知故问,一直想方设法追问的方从南反而不知该怎么应对,嗫嚅许久才说出了心里话:“都怪我,哥才会被拍那样的照片啊。”
若不是自己看了那封邮件,还以为上边发的是他的床/照。
“这有什么,反正都是跟宝贝的照片。”程竹笑着将手探进他衣下,却被方从南隔着衣服抓住,“又不是和别人的。”
方从南得到了对方传来的讯号,心有灵犀般别过脸,与程竹接吻。
唇瓣轻浅相碰,稍稍沾染到对方的气味后便离开。
“可是如果我们不是这种关系,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啊。”方从南完全没有读懂空气中的氛围,低下头似乎真的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
若是当初没有答应在一起的话,他也不会被自己拖累了吧。
狼狈不堪的原生家庭,自己阴晴不定的精神状态,本来以为这些自己咬咬牙就能撑过去,没想到还是波及了程竹。
甚至还是以这种不光彩的,无法辩驳的传言,生生给他抹黑。
察觉到方从南的情绪不对,程竹贴心地抚摸着他的脸,试着安抚他。方从南的话确实挑不出毛病,但他并不需要为这件事情负责,更加不用为此自责。
毕竟事情不是因方从南而起,是他一意孤行。
方从南转过身与他对视,双手撑在程竹肩头,随后轻轻环住了他:“你想分手的话,我没问题。”
“什么?”程竹头次无法理解别人说出的话,他在方从南瞳孔的倒影中看见自己皱紧的眉头。
方从南这话实在是太出乎意料,好像上一秒还在有说有笑地散步,下一秒就站在悬崖边歇斯底里要跳崖。
“…事已至此,我总有责任吧。”方从南松开了环着他肩膀的手,渐渐撤开二人之间的距离,“既然不同意我辞职,那我们分手就好了。”
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车轱辘话来回打转,方从南咬着嘴唇说出了自己真正的顾虑:“如果以后,我的照片也被发出去了呢?”
反正自己的心里话已经说了,他就是这么虚伪自私,程竹不如尽早看清,尽早放手好了。
“那不好吗?”程竹笑吟吟地抚上他的头发,手不动声色地箍住身上人儿的腰,“那样大家都知道我们是一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