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好,好的阿姨。”迟霁没有应对长辈的经验,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拘谨。
裴疏月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简单问了家里的近况,便不再继续留人,顺手帮他整理了围巾,道:“嗯好,那春节都一起回家。回去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月明星稀,冷风拍打车窗,迟霁开了个小缝,发丝被吹散,肩上毛茸茸的脑袋蹭得他颈间有些痒,复盘一下就不难猜出裴疏月这样做的原因。
被长辈爱护的感觉太久远了,久到他已经忘记了。
这就是母爱吗?迟霁眼眶酸涩,他不是不期待,是没有机会期待。他靠在裴时序的头顶上,亲吻他的发顶,用脸颊蹭了蹭,“谢谢你阿序。”
隔天,工作室收到了十多个商务以及代言,经纪人挑挑拣拣,找了几个最适合迟霁的。他看了一圈,本打算暂时不接,但有一个品牌给他寄了两套不同尺码的同款,正好他和裴时序一人一件。
“就这个吧。”
厉晚澜拿起一看:“ff?行,我去谈合同。对了,下周排了川西的巡演,下下周psg在巴黎举办时装周,月底……”
经纪人滔滔不绝,迟霁躲在电脑屏幕后面,假装行程,其实是在和男朋友视频通话。
裴时序正批着文件,阳光透过百叶窗,光影在专注的脸上斑驳,眉宇微微下压,眼眶深邃,眼珠上下扫视文件,拇指撑着下巴,指节抵着下唇,看完后抬手在末尾划出一道名字。
拿起一旁冷掉的奶茶,无意间瞥见屏幕上同样专注的脸,杵着半边脸,含着吸管,露出一排白牙:“帅吗?”
“嗯。很帅。”回答得太认真了,搞得裴时序有些害臊,咧着嘴低下头,光正好落在睫毛上,镀了层金光,眼波流转如春水,看得迟霁心头一颤,不自觉说出心里话,“我想你了。”
“早上不是才见过嘛。”裴时序感觉工作一早的疲惫被这四个字冲散。
迟霁清了清嗓,直白的话语说出来有些烫耳朵:“太喜欢了,所以分开一会儿就开始想你了。”
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裴时序恨不得连夜把办公室搬到迟霁工作室去,要不是迟霁用巡演地点转移他注意力,装修队就要到门口了。
“川西?”裴时序突然想起,“我出车祸前几分钟就在川西的一个道观里,那个道观可会糊弄人了!”
把小道士说他们没结果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迟霁听,越说越气,差点又气哭了。
“封建迷信,不用管。”迟霁哄着他。
“我也觉得!这次我们一起去,他要再说一句没结果我就把那道观拆啦!”当时要是那个小道士讲点他爱听的,说不定自己还能包揽他们一整年的“香火kpi”。
裴时序去的时候气势汹汹,出了道观,当即决定要让道观香火不断。
道观门口,裴时序一身黑色冲锋衣,墨镜戴在脸上,冷着脸跨过门槛。迟霁跟在后面无奈摇摇头,还不忘提醒他把拉链拉起来。
先走了一遍上香流程,在前院绕了几圈都没找到小道士,最后是在后院找到的。
小道士见到他眼睛都亮了,他因乱给人解签,被师傅罚扫后院,平时都没人和他说话,“施主!你伤好了吗?”
裴时序出车祸的地点离道观不远,再加上那辆招风的大g,道观里的人都记得他。
小道士,扔下扫帚,趴在裴时序肩上急忙解释,嘴都不带停:“可算等到你了!你上次的签文我解错啦,经文的正确意思是,月亮在你身后,你回头就能看见。你不会错过事情,即使晚一些也没关系。”
裴时序下意识回头找迟霁,那人正蹲在花坛边拍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浅色冲锋衣在阳光下格外耀眼,眼睛被白光晃了一下,耳边风声褪去,恍惚了心跳。
一位老道士走来,他向二人解释,眼神中透出深邃的智慧,年迈的嗓音像老树皮:“我的小徒弟不懂事,给施主解错了签文,贫道教子无方,深感歉意。”
他佝偻的身子瘦骨嶙峋,朴素的道袍抖动起来,浅浅作揖,裴时序急忙将人扶起,不敢受长者的礼。
“没,没事……”裴时序还没缓过神。
“多谢施主宽宏大量,贫道愿为两位施主求一段判词。”他不疾不徐道,“烦请施主写下生辰八字。”
这要换以前,裴时序有一万个理由推辞,不知怎的,今天他就想试试宿命这种东西是否存在。
纸上的墨还没干,两人一起揭开,神色从凝重到惊讶。
【迟迟长夜漫,孤月亦难寻。时序转星移,霁月易相逢。】
下山路上,有些颠簸,裴时序咬着薯片左思右想:“好神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迟霁也说不准,可能老道士一早就知道了两人的身份,也可能……他选择性迷信:“这就说明,我们有命中注定的缘分。”
他把车停在路口,手搭到裴时序后颈上,轻轻把人带过来,“接个吻吗?”
绵缠长的吻在车厢内,发出啧啧水声,迟霁将空调调高,座椅放倒,不安分的手摸索着……
瞳孔中映着彼此,倾巢而出的爱意在心头化开,不管天定还是人为,他们都认定,眼前的人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