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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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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云菩不懂为什么母亲会突然说这样的话语,有些茫然,但不想多生是非,反正晚上的母亲总是比较奇怪的。

过了会儿娜娜没绷住,笑了,“喂,你吃东西好像兔子啃草。”

茉奇雅生气了,飞快地把那块酥饼丢回桌子上。

“没事,吃吧。”娜娜笑着摇摇头。

很快,她后悔吸引了茉奇雅的注意力。

“有个事情。”茉奇雅去洗了手,回来就给她找活。“代我宴请晋阳定王。”

“救命,”娜娜大喊大叫,“我只会说两句话,一句是有没有草纸,借我一点;另一句是厕所在哪里。”

“没关系。”云菩漱漱口,“你不需要和他们说这边的语言。”

娜娜最终还是屈服了,“你个死讨债鬼,”说着狠狠地戳她的额头,问,“什么时候?”

“过两天。”她说。

她在静待风起,而母亲的阿娘纪太妃与四公主也在等一个恰当的时刻,以求一击必杀。

前一世,她曾很简单的以为时间上的拖延源自钦差做戏做全套,长途跋涉,从新郑奔赴晋阳,而定王是有点倒霉在身上,偏生此刻在主城。

但后来她复盘推演整个事件脉络,显然,“纪太妃”车驾的到来让定王不得不结束行猎,回到主城。

定王此刻其实并不想反叛——他或许有反意,但他不愿此刻与新郑兵刃相对。

新帝刚即位,正是精神紧张,枕戈待旦的时刻,他讨不到好处,因此只能蛰伏,以选择最佳时机。

最终,还是纪太妃技高一筹,宣称思女颇甚,空鸾驾入晋阳,定王只能从围场赶回主城,抢在太妃入城之前来拜谒母亲。

至傍晚时分,一个胖乎乎很白净的黄门率领着女官与宫娥,不偏不倚,傍晚时分前来通传,说,“太妃娘娘日夜思念长公主和小翁主,已然成疾,起不了身,不得不在王府先歇下了,请公主速速前去。”

而这些侍女与女官也是母亲的旧相识,因为未经介绍,母亲已经拉过其中两个人的手,哽咽道,“朱珠,阿嘉。”

“下去吧。”云菩打发走那个黄门。

那个黄门估计是个大太监,对她突兀地介入有些不满,但用笑容将这些不悦隐藏了起来,甚至,看向她的目光如若可怜将死之人,殊不知,她看那个黄门,也如同看死人。

黄门走后,那个上了些年岁的女官跪下来,拽着母亲的手臂,泣不成声,“奴婢无能,没能护好二殿下,殿下去的时候,一直在唤你的名字,叫奴婢若终有一日能见了您,把这个东西转交给您。”

“那般亲厚的关系,你只字不曾关切公主如何,”云菩转身坐下,“那般重要的物件,为何要随身带着?”

其实她大可让阿嘉掏出那朵皱皱巴巴的干花。

这朵夹在书里的干花有什么意义她不清楚,只是好奇是人的本性,她想知道,如若对事件做出些不同的干涉,那事态走向会不同么。

“我……”阿嘉被问的一愣,旋即反问,“你是何人?”

“谁都不是。”她望着阿嘉,非常想将事态简化,现下是绝佳的时刻,她只需要把来传旨的黄门与陈国兵卫杀死,叫卫兵换上他们的衣服,直接去问定王该当何罪。

但除非事件真实发生,母亲绝不会相信杀机源自太妃,更不会同意构陷定王谋逆,里通漠南,她便无从问云观晏大逆不道之罪。

她不得不将在唇边打转的命令咽下,柔和些地问那个老人,“所以是什么物件?”

“是这个。”阿嘉顺从地低下头,手伸向大袖。

而母亲喝止了她,“不必了。”

竹庭站起身,她望着庭院,那一树郁郁葱葱,她却觉得寒冷,“云菩,我带你去见外婆。”

一路上她们谁都没开口说话,直到上了马车。

“你有什么想跟阿娘说的吗?”她问。

她认为她意识到了即将发生怎样的事,但她做不到承认,或可称之为,她拒绝相信,甚至,她冥顽不灵的,真的带着孩子,欢天喜地的去见母亲。

“你在与四公主来往的信函中,可是曾提过,你积郁成疾?”云菩沉默片刻,问。

母亲不肯回答。

不过,长久的静寂中,母亲问了她一个问题,有些意外,却也是意料之中。

是曾经问过的话。

“人的要害都在什么地方?”母亲问。

“脖子。”云菩凝视着她,“脑袋呀。”

母亲轻轻地摇摇头,无从分辨她的态度。

四公主时间选的也很巧妙,黄门前去召见时值傍晚,待她们到王府时正好入夜,是母亲病症最严重的时候。

“请随我来。”一个侍中带路,声称太妃娘娘在北苑。

北苑好像是书房,横匾及第居,倒像几分失意书生的居所,不过,厚重的门与檀木雕梁透露着威仪。

小小的院子,层层卫兵把守,待苑门合拢,她与母亲被围在院旁葡萄架下。

门扉开了又合,那个胖乎乎的黄门慢条斯理地从槛内走出,身后跟着三个和他穿同样花色衣服的小太监,都低着头,手里捧着木案,案上盖着一块白布。

黄门挽起襕袖的白边,恭敬地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太妃娘娘听闻了一件事,气的晕了过去。”

“她听闻了什么事?”竹庭问。

她并没有看母妃宫中的大掌印曹公公,而是环视四周的禁卫。

月色皎皎,映着森森的铁甲,而禁卫各个身姿挺拔,手不离柄,蓄势待发,竟有几分精锐之师的做派。

此刻她竟荒谬地想着,这群人看起来可真是精兵良将,为什么一提北上收复失地,各个丢盔卸甲,而此时面对她,却那么的英武。

“殿下,当日先帝命您降嫁漠西,是为信国中宫。而你却在可汗故去后,与新王私通,还育有孽种。”曹公公说,“太妃听说了这件事,痰迷心窍,当真是惊险万分,她要我问你,你可是为了一己之私情,忘却自己名姓与家国,国恨家仇统统抛之脑后?”

“从未。”竹庭轻声说,“时时刻刻,我憎恨着室韦人,憎恨着漠西,憎恨着所有。”

“话,奴才也会说,再好听的话,也和这虚空,一个模样。”曹公公依然佝偻着身子,“殿下憎恨着过往,那是否该与过往有个了断?不堪,都需了结,去日,不可追忆,只有彻底除去了往昔,才有来日的熹灿。”

“叫她来,亲自,说与我。”竹庭说。

她莫名其妙地想笑。

“我到底是为谁而不堪,为什么而受尽屈/辱。”她大喊。

回应她的只有风过树梢的沙沙声息。

她旋而对曹公公说,“如若她在此,叫她来,亲口说。”

“太妃娘娘说,不必了。”曹公公道,“她只见女儿,不见……”他噙着笑说,“不忠不义,不贞不孝而又吃里扒外的反贼。”

瞬间竹庭想到了唯一她所能做的。

她没容曹公公继续往下说,箭步上前,飞速夺过离她最近的一名禁卫腰间佩剑。

侥幸,没人阻止她。

或许他们是不在意,反正她手无缚鸡之力,或许是以为她被激的一时义愤,咽不下这口气,正好要横剑自行了断。

他们怎么想的此刻不重要了。

她确实提着这把剑都吃力,更别说挥舞起来,充当兵刃。

但云菩会武,无论云菩到底武艺如何,有把兵器,就有逃出生天的一线希望。

她浑浑噩噩地想着,既然这么想我,那我就吃里扒外给你们看。

她举起剑,刺向云菩,用口型说,“装死。”

但这个孩子就是有点蠢,呆呆木木的。

“现在叫她来见我。”她只好使上全身力气,一剑掼倒云菩,再不敢看,转身与曹公公对峙,“我要听她亲口说这些话。”

曹公公对身侧的侍中使了个眼色,“太妃娘娘口谕,太常长公主遭贼人玷污,名节有亏,特赐白绫,以正宫闱。”他退到一侧,“殿下,这庭院中的树,结实,这井,也可以,否则,只能奴才们送您一程,闹到那个地步,不好看,殿下金尊玉贵……”

“她怎么不敢来见我……”竹庭厉声说。“我……”

伤心过了头她反倒不难过了,心里翻涌着的,只剩愤怒。

刹那呼啸风声顿起,弓箭凌空而过,犹如鹤唳。

她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和云菩撞在一起,温热的液体泼溅在她脸颊,而下一秒她们一起跌入井中,悬空吊在黑暗之中。

“茉奇雅!”娜娜提着灯,趴在井口大喊。

“救命。”云菩拽着攻城的五爪钩子,仓促之间她只勾中了一个爪。

这一个爪吊着她和母亲两个人的体重,也就是她比较轻,不然已经完蛋了,井的深处是水,她又不识水性。

她越着急,娜娜越掉链子。

事实证明娜娜和琪琪格是一路货色,年长的那么几岁只是用来消耗更多的粮食与水。

只见娜娜干出来和琪琪格当年一样的事,往后一坐,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抽噎着:“呜……”

她很生气,想吼娜娜,而且,现在她很后悔叫娜娜来埋伏,有些恼怒,被娜娜这么一哭,更烦,结果不料一句话没说完,岔气了,只能呛咳着说道,“你哭什么。”

娜娜用擦过鼻涕的手拽着她的手臂,把她和母亲解救上来。

她松开手,把那个钩子丢开,跌跪在地,想把那柄剑抽出来,结果娜娜突然哀嚎,“不要死,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这害的她一口气没上来,剑刃擦过上下肋骨,疼的她眼前一黑,强撑着没晕全靠她这会儿对娜娜和她母亲的脾气与恼怒,想发火,却一时又说不出话,只好反手将剑刺入砖地,靠着,怒视哀嚎的娜娜。

“我就多吃了一块炙羊肉。”娜娜上气不接下气的,哭不动了,变为干嚎,“我不该多吃那一块肉。就差这么一会儿……”

“哭完了?”茉奇雅倒没怪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爬起来,但突然反手一剑将刺入左腕的箭矢劈断,斩下箭尾。

“你等等……”

没等她说完,茉奇雅很利索地拽着箭簇将那支箭的残端拔出,丢到一边。

“去看看这些人的衣服还有几件完整……”云菩环视着残局。

娜娜的配合度比其其格差多了。

“你现在给我滚!”娜娜蹦起来奔母亲去了。“反正你也到家了,我们好聚好散,你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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