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看去,水质混浊,隐约见到有什么东西抓着她脚踝,要往水底沉去。
姚窕刹那惊魂,忙用力甩了甩脚,想将缠着她的东西甩开去。
可那东西非但没松,反而更用力地拽着她往水里拖去。
姚窕手脚并用地挣扎,水中无法呼吸,更使不上劲。
旁边有谁拖着另一人往上游去,看身形依稀是裴琤。
姚窕挣扎得更剧烈,想要叫喊求救。
可水中不能张嘴,她睁大眼睛,看着那人拖拽着楚映秋游上水面,很快消失在荡漾的水波里。
岸上声音像隔着遥远的距离听不真切,她身体被拖拽着往水底沉去。
窒息感来得如此猛烈,以至于耳鸣眼花。
姚窕分不清眼角浸润的是泪水还是池水,急切间,她拔出头上发簪,摸索着对准缠住她脚踝的东西,用力刺了过去。
噗!
鲜红血液汩汩浮出,又转瞬飘散,水下那东西吃痛松了手,姚窕抓紧机会,以最快的速度往上窜游去。
“啵噗!”有人从水里钻出。
“裴世子!”岸边站着的人慌忙伸手去拉。
裴琤浮靠着岸,先将快昏死的楚映秋托扶上去,眼睛下意识往岸边扫去,没见到本该在岸上的人。
他眉头皱了皱,问赶来的亲随:“少夫人呢?”
“适才岸边不少人落水,少夫人也被挤下去了!”亲随朝寒解释着,先将楚映秋拉上岸。
“那你还在岸边做什么!”裴琤斥了声,当即再潜下水去。
亲随愣了愣。
岸边另一头,裴琤入水没一会儿,姚窕猛地钻出水面,扶着池岸壁大口喘息。
“夫人……”
“姚少夫人,快,快去拿竹竿来!”上头有谁大喊,紧接着有人伸来竹竿,“夫人,快抓住竹竿!”
姚窕落水跟楚映秋落水的后果全然不同。
沈二夫人敢故意不救楚映秋,却是半点也不敢让姚窕在她眼皮底下出事,人一落水,当即便发动身边人跳下去捞人。
姚窕脸色发白,许是被水下惊魂吓住,手脚有些发软,抓着竹竿没再游动,直到有会水的仆妇游过来,扶着她从水浅的地方上了岸。
“少夫人!”远岫晴空扑过来,一人扶着她,另一人快速脱了外衣给她裹上。
沈二夫人也匆匆过来,面上满是急切,“姚少夫人,可,可要紧?”
姚窕看了她一眼。
沈二夫人不敢跟她对视,讪讪道:“还请少夫人先更衣,莫要着凉了,我即刻让厨房熬制驱寒汤,今日之事是我疏忽,过后定赔礼道歉,小巧,快领路带姚少夫人去最近的客房更衣换洗。”
姚窕暂时没力气跟她计较,先由远岫晴空扶着去更衣换洗了。
池内。
裴琤在水里找了两圈,没寻到姚窕,差点发疯钻去泥里找,岸边等着的亲随一见他浮出水面换气,忙喊道:“公子,少夫人上岸了……”
裴琤停了潜游,快速游过来,“人呢?”
亲随讪讪:“属下看到少夫人被人扶上对岸,由远岫晴空拥着去更衣了。”
裴琤松了口气,不用人拉,自己爬上岸来,“查到怎么回事了没?”
亲随一边脱了外衣给他披上,一边快速答道:“沈二夫人中途邀同坐的夫人们出来观赏荷叶,路上人多,有丫鬟崴脚撞到少夫人她们,导致楚姑娘先落水,后续……岸边其他人挤着看您下水救人,不小心将少夫人也挤下了水。”
裴琤步伐顿了顿。
朝寒又压低声音快速道:“陛下来了,见过长公主后现在还在正殿。”
“呵。”裴琤冷笑了声,“难怪他们这么急。”
“裴世子……”两人正说着,远处有内侍匆匆过来,行礼笑道:“裴世子,陛下召见。”
*
另一边。
姚窕简单擦洗后换了身备用衫裙,晴空站在身后,拿巾帕仔细为她擦拭湿发,嘴里不忿道:“婢子看那沈二夫人就是故意的!”
“她领着那么仆从,团团圆圆将您与众夫人围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作为主家多体贴呢,谁想竟是不中用,出了这等事不知道先救人,还嚷嚷着要惩罚奴仆!奴婢就没见过这般蠢……”
“慎言。”姚窕适时打断,“在外不要说人是非。”
“可这就是沈二夫人的错!”晴空嘟哝着声音小了去。
隔墙有耳的典故她还是知道的。
何况沈二夫人是郦阳长公主的孙儿媳,这长公主府是人家的地盘,被听去到底不妥。
姚窕坐在靠椅上闭了闭眼,想到水中抓住她脚踝的东西。
——那是人的手。
有谁潜伏在水下,想置人于死地!
她跟沈家乃至长公主府的人无怨无仇,且她要死在长公主寿宴上,沈家不好向镇国公府交代,他们也不会傻到用这落人把柄的手段对付她。
那么……沈家想杀的人是楚映秋?
联想到裴琤的叮嘱,以及楚映秋与裕王萧泽碰面时的反应,姚窕隐约有了猜想。
或许,楚映秋的身份不似表面这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