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隐冷了冷嘴角,呵,野味或许吃多了,她只是他偶尔换一换的家常菜罢了。
但他为什么回国以后又对她表现得那么痴情?就好像她伤了他的心似的。他把她送的那些破烂玩意儿都捡了回来,他看她的眼神,就像爱了她很久。
突然间,林隐脑子里的信息紊乱了。
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她更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正在踏进某种圈套里而毫无察觉?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她就克制不住地开始恐慌。
张祖菲看见她的背脊有些轻微抖动,以为是那番对顾岭深的评价起了效果,忍不住继续加码道:“听说他那个深南科技,也是用了点手段得来的。那年有个华裔千金他追了很久……算了,不说他了,老是说他干什么。”他欲说还休,其实已经把该表达的意思都表达了出来。
林隐默默吸了一口长气,又静静地呼出来。
她转回身,一边走向画室门口,一边淡淡地说道:“不好意思张先生,我今晚有约了。”
张祖菲始料未及,和她说了半天话,原本以为她已经被打动了,可没想到末了还是拒绝了他。
想与他吃饭的女孩从江城能排队到悉尼,这种机会她竟然拒绝了!
她凭什么?她不过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画手。
林隐看出了张祖菲脸上的不快,趁他没有发作前,又说道:“我只是不想今晚吃了这顿饭,第二天就被别人当成了靶子打。”
张祖菲掩饰地笑了笑:“如果你是害怕被人看见,我可以选一个绝对私人的餐厅,直接从停车场电梯进去,直达包间,全程保密。”
林隐已经不想斡旋了,打开画室的门:“我真的有约了,张先生。”
“到底是有约还是怕狗仔队盯梢?这点对我来说很重要。”
林隐笑笑,给他一颗定心丸:“如果我说是后者,会不会大家都好受一点?”
“你看,我说的没有错,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张祖菲也踱步到门边,他知道今晚与她共进晚餐已然注定没戏了,但他还是想问清楚,“但我想听的是真话。”
林隐露出了一丝倦色:“真话就是我今天有些累了,现在只想回家睡觉。”她从门后拿下一个帆布包背在身上,回头看了眼张祖菲,“我先走了,张先生你自便。”说完向门外走去。
张祖菲连忙跟出来:“我送你。”
“不用了,这里是市中心,我搭地铁更快。”
“那什么时候再约?”张祖菲亦步亦趋地跟在林隐身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画画。”
林隐停步,拿出手机看了下日期:“下周吧,下周都可以。”
*
九月初,天还热着。
下过雨的江城,仿佛一夜之间就蕴满了桂花香。
大街小巷,人们步履匆忙,手里拿着咖啡杯,用各种焦灼的步伐踏入一座座的商务大楼里。似乎在这座城市,停歇是某种不可饶恕的罪恶。
越穷越忙,越富越闲。
富人们总是想得到用各种方法来压榨穷人们的劳动力,以实现自己安逸安稳的生活享受。
这是穷人的桎梏,是阶级的矛盾。
却也是永恒不变的规律。
永远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为那百分之一的人服务。
所以才会有人拼了命地跻身名利场,要去追求那一点向上攀登的可能。
只是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败了。
而有的人天生就无需努力,因为他们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借着父辈们的光芒,享受着累累硕果。
例如张祖菲,他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尤其是今天,他特别闲。
他推掉了所有的约会和工作,从上午十点起,就开始对自己做了一番长时间的形象管理。
此刻刚过下午一点,烈日当头,他也不怕晒,开着一辆敞篷跑车长驱直入停在了疏影巷78号的宅邸前。
林隐站在三楼的窗台前,默默看着他一路风驰电掣地驶进来,头发被定型水喷得纹丝不动,服帖得顶在脑袋上,不禁心底暗自好笑。
他穿着一套奶白色的休闲西装,内搭湖水蓝的衬衣,显得整个人清爽又精神,也符合今天的气温,看上去是做足了功课来的。
细看之下,也算得上一表人才。
鉴于他如此的郑重其事,林隐对他的讨厌之情,倒好像少了几分。
很快,走廊里就传来了一阵轻松又兴奋的脚步声。
林隐转了身,刚准备走向门口,张祖菲已经推门而入了。
“一点二十七分。”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紧赶慢赶总算在一点半之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