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面人又继续补充道:“我们就怕他胡言乱语诬陷了景先生,所以又请来了提前离开了的景家二少景樾。景樾说聂佟的伤是景宁打伤的没错,但都是景先生反抗的时候不慎打伤的。聂佟酒里的药也是他自己喝进的,当时向乐成已经喝多了,景樾见聂佟对景先生欲行不轨,想拦又没有能力这才提前离开。根据他的口供,我们后来确实又在聂佟身上搜出了不止一粒的□□,除此之外还在包厢内搜到了润..滑剂、避孕.套和一些情趣用品。通过聂佟带来的朋友和碧涛阁老板的口供可以确定,这些东西都是聂佟准备的,基本可以坐实他预谋进行犯罪的事实。”
听到这里纪秉臣已经忘了前面对于景宁的推断,面色阴沉道:“预谋进行?他是已经进行了!”
“您说的对,按您说的来办!”电话那头的人连连应声。
纪秉臣深吸几口气,第一时间问纪温庭的处理意见。
纪温庭垂下眼皮,并没有先下结论,而是问:“他舍友怎么处理?”
那人立马道:“哦对对对!抱歉抱歉!我们刚才已经问讯过景先生的两位舍友,得知他们在大二时就被聂佟收买窃取景先生的私人行踪和信息。其中不乏偷拍、偷录以及操控论坛舆论等不法行为,两人收了聂佟共计一百万元。这一次聂佟更是开了每人十五万元的价让他们合伙把景先生在门禁时间前骗出寝室。”
“操!”
就算是纪秉臣自己是个混蛋,可景宁现在明面上到底是他们纪家的人,因此听到这里也再忍不住。
“给老子把他们查个底朝天!”
“是!”
电话挂断后纪秉臣仍满腹怒火,去看纪温庭发现他哥也是面容森冷,色泽深邃的眼眸淬着阴瑟的寒。
纪秉臣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些情绪上头,稍微缓和一下心情,才问纪温庭:“哥,你觉得该怎么办?”
“仔细查。”纪温庭的语气很沉,“不止是今晚。”
纪秉臣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
景宁其实还有点担心的。
他知道他的谎言并不高明,景樾那里他还算有点把握,但聂佟和向乐成是肯定会说出实情的。
他只是在赌,赌纪秉臣不会细查,赌自己的眼泪和弱小可以博得纪秉臣对聂佟和向乐成的怀疑。
再不然,暴露也就暴露了。
反正他到纪家来的那一刻,就没有想过要全身而退。
他一向心态好,于是带着这样破罐子破摔的心理,莫名其妙睡沉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管家过来喊的他,怕他大起大落后生病。
事实上昨天动作有点太大,所以景宁起来时确实觉得有点头昏脑胀。
管家拿了体温计一量,证实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低烧。
很快家庭医生就过来为景宁开了药。
见医生要在旁边配药给他打吊针,景宁忙说:“我不打针了,吃了药很快就会好。我等下还要去学校。”
管家道:“景先生,二少爷已经为您请假了,你今天就待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可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就被敲响,景宁抬眼就看到了门口的纪温庭。
“纪先生。”
“嗯。”
纪温庭点点头,在他床边停下。见医生拿着药水站着不动,问:“发生什么了?”
管家解释道:“景先生不愿意打针,想去上课。”
景宁为自己辩解:“纪先生,我不想再缺课,而且只是低烧。”
纪温庭看着景宁倔强的脸,温声说:“明天一早司机会送你去。”
“可是……”
“景宁。”
纪温庭很严肃的喊他的名字时,景宁的心也跟着剧烈的跳了一下,怯怯看向面前板着脸的男人。
他的心才提起,下一秒男人却又软下语气,对他说:“听话。”
景宁哪敢不听话。
针还是打上了。
豪门的饭虽然贵但不好吃,察觉出氛围异常的医生极快收拾东西想赶紧溜时,纪温庭忽然又道:“看看他的手。”
景宁和医生都愣了下。
尤其是景宁,感觉那一瞬间自己的心都停跳了。
他怎么会知道……难道说,这么快就查到了?
既然他已经有所怀疑,景宁藏藏掖掖也是徒劳。
他打针的是左手,右手一直藏在被子里,直到纪温庭说才犹犹豫豫拿了出来。
他的尺骨茎突到今天早上已经完全红肿,除大拇指外的四个指关节虽然只是破皮擦伤。白皙手臂上的擦伤面积与面皮形成的极大反差叫人触目惊心。
他打聂佟用了很大力气。这些年他的身体逐渐跟不上体力,稍微动点手就是皮开肉绽
所以景宁想快点回学校的原因里也有这个。本以为能瞒天过海,却没想到纪温庭连这个都能关注到。
医生检查手的过程中纪温庭一直没有说话,景宁也不敢抬头看他,心率却是越来越快。
所以其实他都知道吧。
“只是一些皮外伤、擦伤,还有因为用力过度造成的关节红肿,只需要擦点药注意最近不要沾水即可。”
医生检查完后,对景宁:“景先生,我现在给您消毒上药。”
“……好的。”
手上的伤口处理完了,纪温庭才让管家把医生送走。
他们二人离开后纪温庭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这本就并不特别大的空间登时只剩下他们。
“有刀,怎么不用?”
在景宁心虚的不断在心里给自己编纂借口时,纪温庭猝不及防开口了。
他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说“有饭,怎么不吃”。可恰恰是那雨停风止般的寂静叫人心里发慌。
他怎么知道自己带了刀。
“我……”
景宁扣着手指,脑袋里头成了一团乱码,更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了。
纪温庭失笑::“为什么这么紧张?”
景宁硬着头皮说:“没有……”
“没有吗?”
“嗯。”
纪温庭轻笑一声,看破不说破,只是叹口气淡声说:“正当防卫,没有人会追究你的责任。”
景宁呆呆看着他,眼眸里都是不可置信。
像是怕景宁还不信任自己,纪温庭又补充道:“别怕,你做的很好。聂佟会被判刑,不会有人再来欺负你。”
景宁讷讷道:“聂佟……认罪了吗?”
他不信聂佟是会这么快善罢甘休的人。
纪温庭笑道:“证据确凿。”
聂佟确实一开始不打算认,甚至试图造谣拉景宁一起下水。用了点手段就不喊了,昨天晚上乖乖认了罪,交代了过往几年所有的犯罪事实,甚至被霸凌者不止有景宁。
不过他倒是讲义气,将傅峥和齐琛撇得干干净净,所有罪责都自己担了。
根据人证物证,可以确定的是傅峥没有实际参与过霸凌行动,只是漠视、默许,以清高的姿态逃过一劫。
至于聂佟、向乐成以及那些曾经多次对景宁或其他无辜的人有过言语和肢体上的霸凌、网络造谣诽谤的人,都会得到法律的制裁。
纪家的效率快到一种惊人的程度。
景宁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半点消息都没收到,直到第二天纪秉臣亲自把他送到学校去,他看到空了的寝室,才从他嘴里知道了这件事情。
他呆立许久,似乎不相信聂佟和向乐成这两个多年来欺凌着他的人居然消失得这样快。
纪秉臣说:“好了,现在快点收拾东西吧,我下午还要去上班。”
景宁疑惑:“二少爷,我要上学……”
“我知道你爱上学!”
纪秉臣真的很不理解这人怎么老把上学挂在耳边,叫人听着脑壳疼。
“我哥没和你说吗?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到校外去。我在你们学校附近那个安保设施比较好的小区买了套房,离你的学校很近,还给你买了个小电驴方便你骑着上课。你现在马上收拾东西我送你过去。”
景宁说:“我觉得我住在这里挺好……”
纪秉臣不耐道:“不要你觉得,要我哥觉得。懂?”
“……”
就这样,景宁猝不及防的搬出了学校,搬到了一所两室一厅的小公寓,简约装修的复式lofter,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并且一看就是新的。
纪秉臣帮着他把行李搬上来后,给他录了指纹并告诉了他家门密码,临走前说:“从今天开始,每天都会有阿姨上门来给你打扫卫生和做饭,有什么需求直接和我哥说,钱不够了找我哥,家里要添什么东西也找我哥。小电驴的钥匙就放在玄关抽屉,我忙得很,先走了!”
“……”
景宁好多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纪秉臣风一样飘走了。
他的行李并不多,事实上他去到哪里都只需要一个行李箱一个书包一个袋子一个桶,所以收拾起来很容易。
景宁还是不太敢住主卧的,就把东西搬到了楼下的客卧,简单整理了一下便坐到了床边发呆。
这件事情处理的实在是太容易了,容易到了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那两颗困扰他这么多年的毒瘤居然……就这样消失了吗?
纪家做事不拖沓,也不留情面。
于是就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在聂佟出事后不久,聂氏被查出流水异常、偷税漏税、走私进口、贪污贿赂等数条罪状。
罪名成立,聂氏宣告破产。
一个大家族就这样轻易的轰然倒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