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晏有些恍神。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我……”沈谕低着头,嘴唇翕动,“是我……”
他此刻色神情看似没有波澜,宋怀晏却直觉他有些不对。
“当年……穆长沣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宋怀晏其实早就想问关于穆长沣的事,可他不知道沈谕和穆长沣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此时见他神情,也只能略加试探。
“师弟,穆长沣或许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对你来说十分重要的人……但他并非表面那般对你好……”
“穆长沣。”听到这个名字,沈谕的神色忽然变了变,他低头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再抬头时,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他当真好得很!”
笑声凄厉,令人心悸。
宋怀晏见他状态不对,似是癫狂的前兆。
穆长沣当年果真对沈谕别有用心。
“穆长沣做了什么?”宋怀晏问。
“是他,是他……”沈谕眼中闪过疯狂之色,神情痛苦而扭曲,他手中化出负雪剑,剑尖直指宋怀晏,“骗我,为什么都要骗我……你们都该死!”
“师弟,你先冷静!”宋怀晏试图安抚,“这个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我不欠着你……我没有错!”沈谕喃喃自语,青灰色的眼睛中是无尽的黑暗。
“你知道,我是谁吗?”宋怀晏问。
他始终想要明白,沈谕恨的人,到底是谁。
“宋晏?”沈谕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变得愈加疯狂,“宋晏,哈哈哈哈……我恨你入骨!”
沈谕举起负雪剑,剑光如雪,直取宋怀晏心口。
这么多年,宋怀晏总是怀着渺茫的期冀,总觉得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但沈谕此时虽然疯狂,他的恨,却复杂又直白。
岁月磨砺过的剑刃,每一次都将他的心划出道道裂痕。
剑光袭来,宋怀晏本能地避开,手中红线散出,却又犹豫着没有将他如上次那般绑起来。迟疑间,剑锋又至,他左右闪避,已显下风。
沈谕灵力四散,已在入魔的边缘,攻势却越发猛烈。负雪剑很快抵在宋怀晏胸口一寸处,剑尖的寒意如同当日般冷彻。沈谕止住剑锋,发红的眼睛定定看着面前的人。
“你当真,这么恨我吗?”宋怀晏声音低沉沙哑,含着无尽的自嘲和无奈。
“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你。”沈谕的语气冷得让人心颤。
宋怀晏看着他,却在沈谕的恨意中,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痛楚。
他不知道沈谕为什么恨他,可他清楚地看到,自己便是他痛苦的根源。
“是不是我死了,你的心魔就能消失了?”宋怀晏低声笑起来,眼中却蒙上了一层水光。
沈谕一剑刺入心脏,不偏不倚。
时间仿佛凝固,天地都失了声。
宋怀晏没有闪躲,低头看着剑刃没入胸口,他如从前那般,抬起手掌握住剑刃,鲜血顺着剑身和手心流淌。
“沈谕,我们之间,两清了。”
别再恨了。
轻飘飘的话语,如同一抹尘,消散在风里。
血浸透白色上衣,在胸口开出刺目的花。
两清了……是什么意思?
沈谕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眼中血红更甚,痛苦与和茫然交织纠缠。他抬头,天空忽然白茫茫一片,落下漫天大雪。
*
宋怀晏是被摇醒的,也是被疼醒的。
“主人,主人……呜呜呜……”
一身雪衣的小姑娘抓着他的手臂拼命摇晃着,哭得梨花带雨。
“主人!我就知道你没事!”
见宋怀晏半睁开眼睛,她欣喜地扑上来,几乎把他刚续回来的半条命又压了回去。
“……你是谁?”宋怀晏被压得无法动弹,习惯性地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头,“谁是,你主人?”
“主人,我是月照啊!呜呜呜……”小姑娘直起身,圆圆的杏眼里又蓄满了泪水,委屈巴巴地看他。
月照?……那不是,他的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