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商弦回到自己院子,描夏跑过来,语气埋怨道:“少主去哪儿玩儿了,怎么不带上我啊?”
闻商弦斜了她一眼:“就知道玩儿!”
描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仆随主嘛……”
回去正好是午膳时间,闻商弦用完膳便进屋小憩了,这一睡就睡到了申时。
“少主,锦绣阁的掌柜说店里新到了一些新颖的样式,差人递话过来,问少主要不要订下。”描夏说。
锦绣阁是渝州城中经营多年的成衣店,闻商弦常年在那里定制衣袍。
见闻商弦兴致缺缺,描夏又说:“少主,您都多久没出门了,不闷嘛?”
闻商弦想了想,似乎有七八日了,头几天在书房对账,在渐冬的经营下,她的大多产业利润都翻了一番。后几天嘛……闻商弦想起了那个傻丫鬟,不知道回春留下她是想干什么。
……
回春廊。
因回春说,仰秋会把其余事安排好,令月才安心在回春这里用了午饭,回春本意是让她在这儿休息一下,奈何令月闲不住,非要帮着她干活,回春只好花了些时间教她辨认药材,将新采购的一批药材分门别类整理好,没想到倒是发掘了令月的天赋,嗅觉极其灵敏,闻过一遍就记牢了药材的味道,不仅如此,还能在众多混在一起的药材中清晰地分辨出想要的那一味,实在是学医的好苗子!
回春忍不住兴奋:“小令月,你鼻子还蛮灵的!要不留在姐姐院子里帮我做事?”有事她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
令月被夸了一通,有些羞涩,但还是婉拒了:“不了,回春姐姐,我还是做自己原来的事就好,姐姐忙不过来就喊我一声,我过来帮姐姐。”
回春感到有点可惜,但也没再勉强,继而又想到一事,起身不着痕迹地从药柜的暗格内取出两小盏,置于桌上,朝令月招手:“来,小令月,过来。”
令月闻言走过去。
“你闻闻,有没有闻出什么来?”回春指了指两只小盏里的黑红液体。
令月凑近其中一只嗅了嗅:“有点香,还有点苦,像茶香……嗯,就是茶叶有点腐败的味道,”
接着又闻了闻另一盏,却微皱了眉,不太喜欢这个味道:“有一点涩苦味,还有焦味,像被火燎过。”
回春陷入沉思,两盏液体皆是取的闻商弦的血,前者是一年前取的,后者是三个月前取的,也许闻商弦的身体状况不容她想的乐观,即使她极力控制,那毒也正缓慢地侵蚀闻商弦的身体。
可究竟该如何彻底解毒?
“回春姐姐?”
令月的呼唤令回春回了神。
回春安抚地笑了笑,起身将两只小盏的液体倒入窗边的盆栽中。
令月第一次见这种植物,既无根茎又无枝叶,浑身长满刺,惊奇地问:“回春姐姐,这是什么……花?”
回春见她一双眼亮亮的跟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笑:“这叫绿玉盘,东陆传来的,我瞧着新鲜,找你家少主讨来的。”
“好神奇,它全身都是刺——呀!”令月好奇地去摸她,冷不丁被扎伤,食指冒出血珠,滴落在盆土中,融进倒入的黑红液体。
回春笑着说:“小心点,冒冒失失的,有没有伤着,我瞧瞧。”
令月羞赧地笑了笑:“没事,不疼了。”
回春道:“这绿玉盘,你要是喜欢,我送给你养,左右它极好养活,哪里都能适应。”
令月忙摆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一时好奇,没想跟姐姐要。”
“小令月若是不想夺人所爱,我再去你家少主那儿讨一盆,再予你可好?”
“不不不,不要了,姐姐不要为我去打扰少主,我、也没那么喜欢……”令月涨红了脸,更是严词拒绝。
回春饶有兴味:“你很怕你家少主?”
令月低着头,咬唇不语。
回春了然,追问:“她做了什么,你会怕她?”
令月先是想到府里府外的传言,又想到难以启齿的那夜缠绵,后来每每被戏弄、斥责的情景,姑姑的告诫,脸色红白相间,憋出一句:“少主是少主,令月是下人,自然是怕主子的……”
回春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但单看她变来变去的神色,就知她对闻商弦不仅仅只有惧怕。
她施施然地寻了张凳子坐下,一手支颐,不以为然地笑道:“其实你家少主就是个纸老虎,怕她作甚,又不会吃了你!”
令月不认同这话,抿着唇不回应。
回春眼睛眨了眨,颇有几分幸灾乐祸:“这么怕啊,那闻商弦惨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回春自然看出令月对于闻商弦的特别之处。
令月听得一头雾水。
回春却不再多言,见她真的不想要,只好作罢,想起之前得知济世堂有一根百年人参今天到,便想着趁早去购入,于是硬拽着令月陪她出府去。
……
闻商弦在府中躺得实在无趣,便出府转悠了去,行至锦绣阁,拐了进去,就见掌柜迎了过来。
“哎哟,闻少主!您可来了,小六子上茶!”掌柜吆喝了一句,笑容满面,“店里新进了一批衣裳,闻少主赏眼瞧瞧?”
闻商弦四处打量了一下,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带路。”
掌柜立即带她进了最里边,那里挂着的衣裳绣样别致,针脚绵密,看得闻商弦兴致一下就来了。
闻商弦摸着上面生动的云纹、月华、日晕刺绣,爱不释手:“不错不错,本少主全要了!”
掌柜喜笑颜开:“我这就让人照少主的尺寸剪裁,晚些就送到府上!”
“行!”闻商弦心情不错,又问,“可知绣这些花样的是何人?”
“这……”掌柜略有难色。
闻商弦看了眼描夏,描夏立刻极有眼色地扔了一锭银子过去,同时瞪了一眼:“你不说,少主也能查到!”
掌柜一想,确实是,便和盘托出:“这批货是四季坊供的,但具体是谁,我就不清楚了。”
四季坊门口。
闻商弦提步刚迈进门槛,一个中年妇人就快步走了过来。
“这位小姐,请问您有何贵干?”
“你这儿是绣坊?”
妇人回答:“是的,不知小姐是想定制绣图还是……”
闻商弦四处看了看,店面摆了不少绣样在那儿,粗略一看,水平不一,直到看到一副花鸟绣图,停住了脚步,指着那副刺绣问,“这是谁绣的?”
“似乎是坊中新人所绣……”妇人不确定道。
“带她来见我。”闻商弦说。
妇人没动,神色犹疑:“小姐想做什么,若是寻仇,坊中有规定,四季坊的人是由坊主护着的……”
闻商弦挑眉:“你不是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