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一道身形高挑的身影从一个简陋小院翻墙而出,掸了掸衣衫上的尘,若无其事地走出巷子。
暗处的流川看着她手上甩来甩去的香囊,嘴角不禁抽了抽。堂堂少主,竟也干起这些偷偷摸摸的事了……
闻商弦不知她最忠心的侍卫在背后如何唾弃自己,她也想磊落一些,光明正大去讨要,只是昨日惹恼了那人,此时再去岂不是自讨没趣,反倒更遭人嫌弃。
至于哄人,她是绝不会做的。她闻商弦何时别人低过头?
思及此,心中无法郁闷,为何她都不喜欢自己,自己还要贴上去,上赶着讨人嫌,犯什么贱啊!
此时再看手里的香囊顿时不香了,分明绣得丑得很,她真是鬼迷心窍了,竟做出偷盗之事。
闻商弦心一横,往回走,想神不知鬼不觉将香囊还回去,忽然听到旁边巷子里传来打斗声。
闻商弦好奇地往里望了一眼,只见一个白衣女子衣衫染血,与两个黑衣人缠斗在一块儿,不一会儿便力有不逮,长剑被踢飞,整个人随即被踹倒在地面,吐出一大口血,便再也起不来,奄奄一息。
她一向不爱管闲事,正准备离开,就被黑衣人发现了,其中一人朝另一人抬了抬下巴,两人提着刀朝她走来。
闻商弦看得心惊肉跳,虽说嚣张跋扈了十八年,却从未见过血,更别提被人刀剑相向,当即惊恐地后退,强装镇定:“那个……我只是路过……”
黑衣人声音嘶哑,冷冷道:“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说完便举起了刀,眼看着就要劈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闻商弦袖子一翻洒出一包粉末,为首的黑衣人呛了一下便头晕目眩,最后七窍流血倒地而亡,落后一步的黑衣人迅速闭气,杀意腾腾地提刀砍过来。
闻商弦慌忙拔腿就跑,把身上回春给她配的各种防身的毒药拼了命往后扔,朝乌衣巷口跑,引到流川那里。
“流川!”眼看着快到乌衣巷,闻商弦大声呼救,黑衣人眼神一狠,一刀砍来,闻商弦极力躲闪,手臂和腰上各被划了一刀。
“嘶——”剧痛袭来,紧接着刀光在眼睛里一闪,闻商弦心下一凉,预感自己就要命丧于此。那一瞬间,她眼里闪过许多情绪,有隐忍多年、大仇未报的不甘,不能尽孝于父亲膝前的遗憾,还有——不舍,或许她不是不可以哄一下那人,只是来不及了……
“镫”地一声,刀剑相碰的声响传来。
“少主没事吧!”流川及时护住她,抵挡住了来势汹汹的刀刃。
“没事。”闻商弦松了心弦,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
流川松了口气,提剑就跟黑衣人打了起来,不到片刻,黑衣人便败下阵,被刺中下腹,扔出一个球。
“少主小心!”流川喊道,退后回护。
一阵烟雾弥漫开,带散去后,人已消失不见。
流川想追,被闻商弦制止了。
“少主,你的手胳膊……”流川心惊。
闻商弦摆手说没事,让她回那条巷子看看受伤的白衣女子还在不在。
那人还在,意识微弱,脸庞染上不少血,依稀窥见几分姝色,看服饰却不像是中原人。
流川问是否报官。
若报官,便要解释自己入夜为何在此,地上那具黑衣人的尸体怎么回事,闹大了,万一黑衣人的同伙或主使盯上,便麻烦不断。闻商弦这会儿胳膊疼,连带着脑仁也疼,不想生事,便回绝了流川的提议,让她把白衣女子悄悄送回府。
那黑衣人不由分说便欲对她痛下杀手,想必不是什么好人,一并让流川趁夜将尸体处理干净。
白衣女子被悄然安置在归林苑一处偏院,请了回春诊治,闻商弦的胳膊也上了金疮药包扎好,腰上缠了厚厚的绷带。
折腾过去,精疲力竭,闻商弦再也撑不住,睡死过去。
翌日闻商弦醒来,白衣女子还未苏醒。
闻老爷听说女儿遇险,浑身是血地回来,吓得胡子都冷不丁扯掉几根,焦急地赶过来,看到女儿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心疼不已,直说要去报官,抓住歹人严惩不贷。
闻商弦好说歹说才敷衍过去,闻老爷同意让她自己处理,这几天让她好好养伤,不必去铺子里忙。
闻老爷走后,描夏来汇报白衣女子的情况。
回春说她的伤势颇重,不仅有外伤,还伤及肺腑,又中了毒,毒也很奇怪,她闻所未闻。
流川这时回来了,黑衣人尸体已经处理干净,因为逃了一个,闻商弦担心黑衣人回去寻仇,没再让流川守在乌衣巷,以防殃及池鱼。
反正,那个人不需要,她何必白费心思,上赶着犯贱。
闻商弦有些自暴自弃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