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商弦怔坐着，理解了好一会儿她的话，最后不住地点头：“是、是，要叫小月亮尝尝，她馋嘴，会喜欢的……”

小月亮？是令月吧。

描夏听这昵称，手臂泛起鸡皮疙瘩。

“去景园。”

闻商弦一声吩咐，马上有轿子抬她过去。

路上吹过凉风，她酒醒了一些。

“她醒着吗？”闻商弦踏入景园，问丫鬟。

“回少主，姑娘醒着的。”

闻商弦脚步略快，提着一小坛子果酒朝令月那屋去。

推开一个小缝，看见那个娇小的背影，对着窗口，低头侍弄着什么。

闻商弦悄悄进去，探头俯视，发现她在绣着一块小布料。

“在绣什么？”

令月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迅速地将布料团住塞进怀里遮掩，耳尖泛红，恼羞：“你怎么来了不出声？”

闻商弦喜欢看她含羞的眼神，抱臂倾身凑近：“分明是你太入神了，连我都没发现。”

她睨了一眼对方怀中：“所以，你在绣什么？”

“没什么！”令月咬唇不肯说。

“不说算了。”闻商弦坐在一旁，把酒放下，支着下巴朝她怀中的方向看。

令月小心掩藏着怀中之物，不乏羞赧：“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闻商弦撩开眼皮和她对视，掀唇似笑非笑：“好啊现在跟本少主说话这般不客气是吧……”

令月心头一跳，直觉不妙。

果然，下一秒整个人悬空，紧接着就被抱坐柔软的大腿上。

下巴被抬起，眼神被迫与喜怒无常的少主对视上，她看见少主眼眸焕发着某种光彩，好像有种正合她意的感觉，随后双唇一热，被柔软贴住，她惊讶地张了张唇，却被长驱直入，柔软的舌邀她的共舞。

直至她受不住地轻哼才被松开。

闻商弦指尖划过她殷红的眼尾，划至残留有水泽的唇角，声音喑哑却愉悦：“下次再这般无礼，就休怪我无礼了。”

令月眼神渐渐聚焦，回过神，羞恼极了，嘟囔了一句：“您现在又不是我的少主……”

闻商弦捏住她的下巴，眼睛眯起：“嗯？”

令月眼疾手快地捂住唇，飞快地否认：“没什么！”

闻商弦轻哼，这才不作计较。

要放她下去时，忽然瞥见掉落在两人中间的小布料。

令月大惊失色：“！”

闻商弦飞快拾起，触感柔滑，捏着边角展开，眨了眨，笑了。

难怪不肯给她看，原来在绣肚兜，四条系带有模有样地缝合严实，绣线凌乱，却看不出什么花样。

联想到某人绣的那个香囊，她果断将布料回收了。

一只手按住怀里蓄势要夺的人，一只手把布料面不改色地塞进自己怀里，一本正经地对她说：“绣得太丑，没收了。”

令月瞪大了眼睛，又羞又气，像在质问她凭什么没收。

闻商弦面无波澜，道：“这么难看，到时影响兴致。”

令月涨红脸：“什么到时，什么兴致！你！”

闻商弦挑眉，笑容兴味盎然：“你说什么时候，自然是脱衣服的时候，至于兴致嘛～”

令月惊羞不已。

闻商弦凑过去继续刺激她：“你不会以为我不碰你吧？”

“笨，你见过哪个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乾元在娇美坤泽面前能清心寡欲的？”

令月双手捂住眼睛，羞恼：“你别说了！”

一阵愉悦的笑声在耳边响起，随之而来肩膀一重，腰被搂住，少主贴着她后背，头埋在她脖领，她顿时僵了一下。

“别怕，就抱一会儿。”她听见少主骤然低沉的声音，和叹息，“小月亮，幸好有你，我很开心。”

“少主？”令月乖乖不动，语气疑惑。

闻商弦贴住她细白的颈不说话，来时阴沉烦躁的情绪此刻已荡然无存，只余安宁。

良久，闻商弦才松开了怀抱，手指勾来闲置许久的酒坛，撇开封口，酒香溢出。

令月忍不住动了动鼻子。

闻商弦笑了笑：“闻出什么了？”

令月高兴：“是梅子的味道！”

闻商弦点了下她的鼻子，眼神宠溺：“真聪明，城里新开了一家酒肆，新出的青梅酒，尝尝？”

令月连连点头。

闻商弦在屋里寻了个酒壶，装满，倒了一小杯给她。

令月就着杯子啜饮一小口，眼神熠熠闪光：“好喝！”

闻商弦含笑看着她享受极了似的，喝一口眯一下眼的满足模样。

不知不觉半壶酒下去，令月脸颊泛起红晕，眼神水雾迷离，有要醉的迹象，闻商弦不着痕迹地移了一下酒壶。

“少主，还要……”令月娇声要求。

闻商弦低眸，看着她便移不开眼，呼吸紧了一下：“你醉了，不能喝了……”

令月抓着她的手，往杯里倒酒，然后往她嘴里送，笑：“少主喝……”

闻商弦眼也不眨地一饮而尽，令月忙不迭又倒了一杯偷偷往自己嘴里送。

她们共饮一个杯子……

如此几个回合，本就有些醉意的她感觉也要醉了，直勾勾地盯着对面酡红诱人的面颊，嘴唇被酒水润湿，泛着潋滟的光泽，像红通通的欲待采撷的樱桃。

“小月亮……”闻商弦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低哑。

果酒后劲大，一壶酒饮尽，令月已经半醉，吐出的气息灼热香甜，反应慢半拍地歪了歪脑袋：“小月亮是谁？”

闻商弦眼睛染上笑意：“你，是你……”

令月反应了一下，撅起嘴唇，否认：“我不是，我叫令月。”

“嗯，令月。”闻商弦嘴上迎合着，又问她谁取的名字。

令月顿住，凝神思考了许久：“不记得了……”

有记忆以来，她就知道自己叫令月，好像冥冥之中有道声音告诉她必须叫这个名字，至于这个名字怎么来的，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她全无印象。

闻商弦摸了摸她的头，猜测是她娘亲取的，笑：“没关系，令月两个字寓意很好，一定是极爱你的人取的……”

令月抬眸，表情有些呆：“爱我的人？”

水雾迷离的眸子中似乎闪过一丝清明。

“以后你就叫令月，留在我身边，我护你周全。”

“令月令月，号令日月星河，任你逍遥自在。”

“令月，正是良辰吉时……”

……

清朗的声音言犹在耳，令月思绪越来越乱，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那是谁？

闻商弦见她脸上骤然出现痛楚的神情，原本的笑意立时收敛，慌乱地上去扶住她：“你怎么了？！”

令月头痛欲裂，痛苦地捂住头：“我是令月，不是别人！”

闻商弦心急地抱住她安抚，肯定道：“好好好，你是，你是令月，令月就是你。”

令月靠在闻商弦怀里，闻着似来自灵魂深处的无比熟悉的气息，渐渐安静下来，喃喃自语：“我叫令月，是令月……阿商的……令月……”

后面几个字低不可闻，被吹散在初秋的夜风里，无人知晓。

闻商弦半拥着她到床边，扶她躺下，盖好被子，面色担忧地凝视面前的睡颜，眸中带着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