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场追逐战中一晃而过,过多的战斗让诸伏景光觉得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抗议着主人的过度透支。
摸了摸额头,不出意料烫的惊人,连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诸伏景光从撞上琴酒那天起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个月过去了,睡眠时间屈指可数。
最近更是完全没有合过眼,加上药品耗尽后那些反复撕裂没有好好处理的伤口。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到了极限,诸伏景光拖着沉重的身体踉跄着进了附近一个破旧的仓库,几乎是靠着本能找了个进入仓库后的视线死角,在适合躲藏的阴影处角落斜靠着坐下,使劲地往黑暗处缩了缩,右手紧紧握着枪,重重地呼出一口灼气。
眯着眼看着亦步亦趋跟在身边的小孩,张口想说些什么,脑袋却一阵眩晕,接着就是无尽的黑暗。
……
“喂,小孩,你哥呢。”
当诸伏景光恢复意识的时候,听到的就是一声毫不客气的逼问。
低头发现自己被一块黑色的布包的严严实实,与周围环境融为了一体,额头上还贴着打湿的布料。
诸伏景光取下被体温捂热的布料放在一边,动作轻缓地掀开盖在身上的黑布,向声源处微微探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左手握着匕首抵在小孩脖子上,右手握枪紧惕着周围。
小孩呲着牙,蓝色的猫瞳下压着故作凶狠:“我不知道。”
男人提高了音量:“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如果不想这小孩死,就滚出来!”
说着还故意压了压在小孩脖颈处的匕首,锋利的匕首划破了小孩的皮肤,鲜红的血顺着脖颈滑下。
男人很聪明地拉着小孩后退几步,将自己的身形藏在仓库的破旧箱子后,将小孩露在外面。
糟糕的情况。
诸伏景光虚弱地看着在颤抖的双手,无法控制的肌肉反应,这样一双手是无法精准射击的,需要近身。
诸伏景光强压下颤抖,起身依言走出角落,音量不高但沉稳有力:“我在这里。”
男人立刻将小孩转向传来声音的方向,匕首依旧紧贴着小孩的脖颈,身体没有从箱子后移出半分,瞥了眼诸伏景光手上的枪和腿上绑的匕首,语气兴奋:“给你两个选择,放下武器,或者给自己来一针。”
说罢将一管装着透明液体的注射器向前丢去,注射器被抛起一个弧度,落在了距离诸伏景光几步的位置。
诸伏景光向前两步,在小孩惊恐的视线下捡起了注射器。
“哥。”小孩语气哽咽,眼眶里侵染雾气,眼神充满了祈求,他在祈求诸伏景光不要这么做。
注射器里面是什么?毒药?麻醉剂?还是什么其他生不如死的东西?小孩不敢想象诸伏景光注射后会发生什么。
“我说了,放下武器或者给自己来一针,我就放过他,还是说你想看到他现在就死。”男人不耐烦的催促。
诸伏景光盯着小孩又开始流血的脖子,拿着枪的手指动了动,做出了选择。
但下一刻<天衣无缝>被触发。
他清晰地看见当他选择了放下武器的那一刻,男人毫不犹豫地抽动匕首割破了小孩的喉咙,血液喷洒而出,自己疯了一般冲过去用双手按住小孩受伤的部位,企图以微不足道的力量阻止那道致命伤口涌出的血。
只要止住血,送医及时,能救,一定能救。
“哈哈哈哈。”手染鲜血的男人病态的笑声在耳边萦绕,就像是一把锯子在锯动木头,尖利而刺耳,紧接着疯狂地对着双手受限的自己连开数枪,语气恶劣,“难道没人教过你,敌人的话不可信。”
无尽的血色染红了他的视线。
诸伏景光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握着枪的手在发颤,这算什么?本来是因为想要救人所以放下武器,但却因为放下武器害了想救的人。
这个男人太过狠辣根本没有准备给小孩活路。
诸伏景光目光充血地盯着对面男人所在的位置,捏紧了手里的注射器。
随着想法的改变,<天衣无缝>再次触发。
画面里诸伏景光拔开了注射器的针帽,没等他有所动作。
小孩像是知道了什么,流着泪眼含不舍,却毫不迟疑地狠狠撞向架在脖子上的匕首,顿时鲜血四溅,小孩面带笑容倒在了地上。
诸伏景光奔跑着对没了遮挡,还被小孩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的男人连开数枪,直至子弹打空,扑倒在地崩溃地抱起小孩,拼命按住脖子那道皮开肉绽的伤口,眼睁睁看着那双稚嫩眼眸瞳孔放大扩散,失去了神采。
这画面冲击的诸伏景光大脑嗡鸣,无数的想法在脑海里划过,小孩无数的死法在他的面前不断展现。
死路死路,全部都是死路。
诸伏景光的胃一阵翻涌,连鼻尖都仿佛被血腥味笼罩。
为什么没有一个可以让小孩活下来的方法。
这些画面数不胜数,在脑海里闪过却不过数秒,短短数秒的头脑风暴,给诸伏景光的精神带来了难以磨灭的冲击。
回过神来诸伏景光绝望地发现,此刻眼前小孩嘴角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
这种场景,何等熟悉。
“不要!”诸伏景光嘶吼着,语调都破了音,不管不顾地向前冲试图阻止小孩的动作。
但是这个距离根本来不及。
未来与现实重叠,那些画面其中一个情景成为了现实。
小孩视死如归地撞上了匕首,他,不要自己成为诸伏景光的软肋。
诸伏景光动作狠厉地开枪将男人打成了筛子,跪坐在地颤抖着捂住小孩不断冒血的脖子,大脑空白地看着面前染上血色的脸。
小孩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嘶哑着嗓音:“哥,给我取个名字吧。”他还没有名字呢,语气轻巧的像是在讨要一个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