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黛倒也没抓着不放,一直往前翻,最终,终于在一页上瞧见了李宝珠这个名字。
“永庆七年二月初十,徐月阿姐生辰宴上李宝珠。”
上面只有短短几句,可让温黛瞬间想起人来了。
“原来是她啊。”
那时候李宝珠和徐月玩得好,可跟她一直过不去,不是这说就是那嘲讽的。
那次更是直接用沾了葡萄酒的手故意摸脏了她的裙子。
那可是她生辰礼时阿爹送她的,那时候阿爹在边关,一年难见一次,她尤为珍惜。
那时候她和徐月还没这么大的矛盾,她特意穿了这件裙子,就是觉得徐月算是她喜欢的一个人。
可那李宝珠不仅不认错,还在众人面前颠倒黑白,说她小气得理不饶人。
最后气得温黛大庭广众之下给了她一巴掌,从这以后,她的名声便急转直下。
温黛还奇怪呢,拌嘴打架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怎么偏偏她这么倒霉催的。
孙可莹听完这不一样的故事也很是震惊,她踌躇片刻,紧接着说出了一个让更震惊的事情。
“那之后,没多久李宝珠就自缢了,临死前还留下一封遗书,大体来说就是因为你那一巴掌,让她自觉受辱,不堪其扰。”
温黛瞳孔骤缩,“什么,我怎不知——”
她突然想起,那之后的确有段时间,阿娘不允许她外出,府内上下也很奇怪,那时她只以为是她犯了错的缘故。
孙可莹也道:“那之后,各府都收到了一道圣旨,不许外谈此事,听说还是大长公主亲自去求的。”
为的就是想让温黛不受其扰。
“可若是照你所说,李宝珠算计你,那她就不该自缢啊,该是得意才对,怎么可能还自觉受辱。”
想不通,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不过想到了什么,孙可莹握紧手,嗓子忽而干涩。
“在那之后不久,徐月牵线搭桥,便找上了我,我与她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许多东西都心有灵犀。”
温黛和孙可莹对视一眼,都从中发现了不对劲。
温黛沉声道:“这件事你别管了。”
孙可莹抬眼看她,以为温黛是怕她有危险,忍不住有些触动。
“你...”
温黛郑重其事道:“别回头又被人忽悠了坏了我的计划。”
孙可莹:“...”
她再被温黛感动一次她就是狗!
温黛本以为徐月只是同她过不去,想要抢走谢安,可她没想到徐月居然已经疯成了这样。
她想要同阿娘说,可是若是说了,阿娘定然不会让她去赴宴了,可若是这样,她如何得知徐月想要做什么。
于是这个想法就被温黛提笔否决了。
江弈最近去城外练兵去了,又不在。
偌大的汴京,她竟找不到一个好帮手。
她有些挫败,下意识想要去摸摸手上的小佛珠,只是摸了个空。
温黛这才想起,那佛珠早就给了谢淮那家伙。
想到这人,她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虽说不知人行不行,可死马且当活马医吧。
温黛斟酌片刻,才提笔落字,紧接着装到信封里去让又青悄悄给他送过去。
因着上次谢淮代替谢安去公主府送礼,不仅没让赶出来。
反而讨了大长公主的欢心后,谢夫人看谢淮就更加不顺眼了。
不仅撤走了仅有的两个撒扫小厮,每日送来的膳食都是清汤寡水。
对此很是说法道大公子才从寺庙回来,不宜沾染荤腥,当一切从简才好。
而谢安在听说谢淮居然和温黛一同去了无量寺,就更加不舒服了,索性连来谢淮这儿都不来了。
一时间,国公府内的人都知道大公子这是坐了冷板凳,讨论着中秋佳节,怕是不会让大公子进宫去了。
谢淮本人对此,却毫不在意,每日只是写字做丹青。
如今骤然瞧见院中来了人,只以为是奉行着谢夫人命令又来做什么事。
直到听见是公主府送来的,他满不在意的神情才收敛几分,眼神微凌,看向来人。
小厮被这一眼吓了一跳,但很快稳住心神,将东西放下了就避瘟神似的的离开了。
谢淮放下手中的笔将信封拆开,小郡主的话洋洋洒洒拢共也就三四行。
谢淮一眼就看明白了小郡主想干什么。
查徐月。
最后还写了,若是谢淮为难,就当她没说。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白且毫无顾忌。
谢淮摩挲着手中的的字迹,甚至能想到小郡主是何等理直气壮的写下这些话的。
他眼神微柔,将信纸小心叠好放回信封,又拿来盒子装了进去。
再回眼时,眼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他低垂着头道:“江侯爷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只待宫宴之上,将谢家一举摧毁。”
谢淮拨弄着棋篓,缓缓道:“先不忙,先将那些东西压下去。”
男人闻言瞬间急了,“殿下,不可啊!”
好不容易才收集到这些年来谢家大大小小的罪证,只待将其连根拔起。
谢家门生遍布朝野,若是骤然倒塌,周国朝野定然会元气大伤,到时候自然无暇顾及秦国,能让秦国休养生息,枕戈待发。
没理会男人着急的模样,谢淮眉眼微厌,这是他不耐烦的一贯神情。
“没什么不可,只需要将关于谢夫人的抽一部分大白于天就可以了。”
毕竟现在他还需要谢家大公子这个名头。
况且谢夫人出事了,谢安又如何坐得住,那温家自然不会再与这样的盟友结亲了。
谢淮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棋子,看着眼前这一局死局。
棋盘之上,白旗气数将尽,而黑棋步步为营,已成围剿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