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盛京城笼罩在金纱之中,满城满街通红一片,平添几分喜意。
谢卿宴一袭红衣坐在高马上,带着迎亲队伍漫步在主街,身后跟着的聘礼从城东连到城西,绵延不绝,所到之处皆是艳羡声不断。
也该如此。
史上从未有过将军娶妻能有如此之大的规格,也就谢卿宴家底丰厚,外加温谢二人乃护国佑民的大功臣,这般高调,圣人自然也是应允的。
“吉时已到——”
媒人情绪高涨,站在府外扬声道。
温知艺心尖一颤,在旁人的搀扶中跨过门槛走出温府,盖头下只能看到她的鞋子,忽地,一双乌靴闯入她的视线,一片通红里玄色鞋子格外惹眼。
“知艺,随我回府,可好?”少年嗓音清润,一如初见。
她笑着轻轻点头,抬手接过红绸跟上那人,手中锦缎丝滑,险些从她掌心滑落,她惊得收起手指攥紧红绸,却不小心往后扯了些许。
“是我走得太快了么?”谢卿宴感受到红绸有些紧绷,他堪堪停下脚步回头,“那我慢一些,不急。”
这辈子还很长,不急这一时。
红绸潋滟,金舆摇晃,二人在一片欢呼声中慢慢走进将军府,耳边人声鼎沸,皆在赞叹这场盛大的婚仪。
不远处觥筹交错声传来,叮当入耳,温知艺欲要循声看去,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还带着盖头,只好跟着手里的红绸朝前走去,那人脚步屡屡,似是在照顾看不清路的她。
正堂上两道人影,应当是谢老将军与老夫人,今日是她第一次见到二位长辈,温知艺有些紧张地攥紧手指,下一瞬大掌覆盖上来,掌心干燥温热。
“别怕,”谢卿宴在耳边轻声说道,“拜个堂便送你回房。”
“当心脚下,来。”
眼见着新郎官还未拜堂便急着要与新娘贴在一起,身旁众人笑着起哄,只听谢卿宴出声笑骂两句,众人见状愈发起劲,不知何人说了几句浑话,却悉数被那人顶了回去,羞得温知艺红遍面耳。
她堪堪站在正堂中,与谢卿宴面对面,周围皆是道贺之人。
“一拜天地——”
二人朝着院外略微躬身,耳边钗钿碰撞声隐没在一片嘈杂中,轻轻砸在温知艺的心尖,是两情相悦的声音。
“二拜高堂——”
她即将成为谢将军之妻,不是旁人,而是谢卿宴。
“夫妻对拜——”
她已然成为他的妻子……
耳边忽地传来一阵笑声,温知艺还未反应过来,却见谢卿宴低低笑着握住她的肩头,带着她转了个方向,随后退开一步,他凝视温知艺片刻,在一众祝福声中虔诚躬身,与她许下百年之约。
红绸还未能放下,谢卿宴凑过来小声说道:“你且先在房中休息片刻,我去去就回。”
她轻轻点头,手握红绸跟着谢卿宴走回厢房,几名侍女远远瞧见二人,快步迎上来,只见谢卿宴又笑着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随后在宾客的簇拥下入了酒席。
温知艺端坐在床榻上,动作拘谨,听着房门外的饮酒嬉闹声有些出神,眼前喜烛明亮,她透过盖头也能微微看清房中景象。
不知过了多久,嘈杂声渐渐远去,留下她怦怦直跳的心。
房门忽地被人打开,乌靴向她走来,一步一步,似是踩在她的心上。温知艺紧张地攥紧手指,微微咬唇不知该作何反应。
盖头蓦地被掀开,她慢慢抬眸看向那人,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在烛光下格外俊朗。二人对视片刻,谢卿宴温温一笑将手中的合卺酒递到她面前。
“让你久等了,我的温小娘子。”
去岁同日,少年鲜衣怒马与她初识;
一瞥惊鸿。
而今初春,二人锦衣华服共赴远景;
醉卧心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