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哭,一边穿着薄薄的衣服在雪里练剑。
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但那样冷的天气,他竟从未染上过风寒。
整个冬天,日日如此。
直到某一天,他实在被冻得受不了,索性将手里的木剑丢在了地上,一边哭一边喊谢明骗子。
彼时谢明还在屋里择菜,听着这哭喊声便只好出来,用狐裘将这孩子裹着抱起来。
他也是第一次收徒,也并不知晓孩子情绪崩溃要如何安慰,于是只好一边把人抱着一边道:“但如果你练得认真,便不会觉得冷了。”
回应他的是言翊更凶狠的哭声。
自那以后,言翊便认定了他是个骗子。
因为无处可去,便只好跟在他身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按照谢明的方式练着,活着。
那段时间里,谢明没少挨骂。
一边被骂,一边做言翊的靠山。
就连那个时候,谢明都没觉得言翊的脾气不好过。
除了嘴巴硬了点,言翊并未让他觉得可憎。
如今的言翊和以前,除了嘴硬二字相同以外,性格上一切的一切都收敛了许多。
以前都没觉得他脾气不好,如今又怎会觉得?
“没有。”谢明很认真地摇头。“我并未觉得你脾气不好。”
他笑道:“相反,我还觉得你挺可爱的。”
很倔。
但也异常好哄。
他有这样有趣可爱的徒弟,高兴还来不及。
言翊闻言,头又低了几分:“可是我——”
温热柔软的手掌落在自己头顶,言翊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
谢明揉了揉他那情绪低落的小徒弟的头:“你很好。”
他神色认真:“我说了,我并未觉得你脾气不好,反而觉得你很可爱,知道吗?”
坚定地重复就是一切安全感的来源。
他是跟着他徒弟待久了,如今如何安慰人也学会了。
言翊这才笑了一声,只觉心中石头落地。
但他笑着笑着眉头又一皱,低头往自己身上看过去:“这衣服好重,穿在身上像穿着铁。”
当然重,七层呢。
给一个随随便便拐来的新郎穿这么华丽的婚服,看样子是准备把桃花镇所有人请来喝喜酒?
不过谢明不在乎这个。
谢明在乎的是——
“太瘦了。”他盯着言翊仍旧细窄的腰看过去,“穿这么多腰还是细成这样,以后要多吃点。”
那腰的两侧,他虎口都可以握住大半。
但凡用点力,怕是都能让言翊叫出声来。
“细吗?”言翊抿唇,伸手指了指谢明的,“但你的好像也没比我粗哪去。”
谢明一哽,正想反驳,房门却忽然被敲了敲。
那门外的人并未经过同意便直接打开了门,在看到身着婚服的言翊的刹那,眼睛亮了亮。
谢明不着声色挡住那丫鬟的视线,问道:“这么晚了,何事?”
那丫鬟被他那略微阴鸷的视线盯得慌了一瞬,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老夫人说还不知道那位公子的名字,让我来问名字和八字的。”
绑人绑得着急,连马上要和自己二女儿结婚的人姓甚名谁都还不知道。
这可有太大的问题了。
“我姓言,单名一个暗字,字不明。”
言翊在后面没什么感情地“自报家门”。
谢明唇角勾起,回头朝着言翊看过去。
言暗。
言不明。
倒是会取名字。
那丫鬟记下了名字和八字,眉目间情绪有些复杂:“婚期定在后日,言公子做好准备吧。”
短暂的关门声响起,房内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谢明忽然没憋住笑:“为何我听那丫鬟的语气,你才是被掀盖头的那一个?”
言翊坐下,闻言白了他一眼。
但没过一会,他又没忍住问:“若哪日我真的要成婚生子,你希望我的未来伴侣会是何种模样?”
兜兜转转,竟然问到了谢明也得不出答案的问题。
他转头盯着言翊的眼睛,想了想,道:“至少……得有曾经的我九成半实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