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明琢闻声,表情愕然。
怎么会是阿宜?
她的手微微颤抖。
是啊,她又垂下手,阿宜就是这样的,明明为她做了那么多,却总是在唱反调,也不缺这一次。
可慎玉连也是在骗她。
晋明琢苦笑了一下,原来从这里开始就是算计。
算计她的爱,她父母的愧疚,阿宜的友情。
最终权倾朝野,自毁般的,达到他复仇的目的。
晋明琢几乎忍不住地想哭。
“怎么了?明琢妹妹?”见她闻声,表情从愕然到悲伤,岑慎玉关切地问。
晋明琢从情绪中抽出,闻声抬眼,见他温润如玉般的,贴心地问她,眼中的担忧都是真的。
晋明琢恍然回神,她把他想的太坏了。
那不全是他的错。
而如今的他仍是那个玉树临风,风光霁月的君子。
她做不到毫无芥蒂,但也不能过分迁怒。
低头沉默片刻,晋明琢复又抬起来,摇摇头,将那张画仔仔细细地收起来,这才对他说:“我没事,慎玉哥哥,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一些很不好的往事。
岑慎玉到嘴边的话又停下了,他神情复杂,最终还是没问起这六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转而笑道:“早些时候你替我解围,推说小王爷在找我,我走开之后倒真的碰上了他。”
“正好有件事同他说了,想来明琢你也或许想知道,也说给你听听好了。”
“什么事呀?”
晋明琢问道,直觉事情并不简单。
“我在刑部任职,特地去查了齐东来的卷宗,顺藤摸瓜找出了点东西来,你刚来时,我跟小王爷正聊着这事。”
晋明琢听他说下去。
“左都御史与钦天监正关系匪浅。”他道。
而晋明琢无意间偷听来的话,更是佐证了这一点。
“我知道了。”晋明琢垂眸,很快的,又看向岑慎玉:“慎玉哥哥,你要小心。”
岑慎玉颔首。
“那不是岑公子吗?”
说这话的人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喜的意味。
晋明琢与岑慎玉转头,见假山下面三两个公子小姐聚在一块,听她这一声喊,人更多了。
岑慎玉无奈地扶额,转头却见晋明琢揶揄地笑。
“慎玉哥哥卓然君子,又中了状元,自然追求者众多。”
那眼神中清清明明,没有一丝酸意和担忧。
岑慎玉心想,这追求者中却没了你。
他突然觉得,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与晋明琢相处,至少是二十二岁,已嫁为人妻的晋明琢。
他有些挫败与仓促地站起来,说:“一味躲着也不是办法,我下去暂且应酬一下。”
晋明琢应着,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松了一口气。
他像是差点就要把自己是不是也喜欢他问出口了。
还好没问,晋明琢垂眸想。
毕竟,十几岁的她是那么的喜欢他。她做不出替自己回绝的事情。
岑慎玉走下假山,众人逐渐围上来。
晋明琢心情不佳,没有再替他解一次围的心情,看了一会儿下头的应酬,又去看远处水里的水鸭,思绪逐渐飘到远方。
他定能娶到一个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妻的。
却不该是她,也不会是她。
状元是他该得的身份,替他做这些是她在替自己偿还这么多年的情。
于是从此往后,我们再无纠葛。
晋明琢想着想着,心中的难过劲头更厉害了,几乎要落下泪来。
却听有人在假山下面喊她的名字:“晋明琢。”
是裴朗宜。
晋明琢与他四目相对,裴朗宜不客气地叫她:“下来。”
晋明琢这时候,连十几岁的裴朗宜都觉得亲切,她应着,从假山上乖乖地走下去。
情绪波动太大过后,整个人是没什么力气的。
待她走下去,裴朗宜心情复杂地看着她,问道:“我画的有这么丑吗?”
忘了他眼尖了。
见她不高兴才这么问的。
晋明琢却一下子被他逗笑了,说道:“很好看,我很喜欢。”
突如其来的直白,叫裴朗宜有些猝不及防。他别过脸去,小声地说:“喜欢就好。”
两人往岑慎玉的方向走去,见他身边围着一群人,裴朗宜也觉得好笑,走的更快了。
依着裴朗宜的身份,自然有人给他让道,晋明琢跟在他身后,也觉得特权真好用。
没提防,裴朗宜突然回过头,像是有话要跟她说。
后头的人也在走动,推搡间,晋明琢不受控制地往裴朗宜怀里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