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药先生抱着包袱起身,找青羽去收拾客房。
折腾了这么多天,他此刻只想痛快睡大觉。
且叫谢叙白自个儿纠结去,江山美人,孰重孰轻,他自己决断吧!
……
谢叙白这一想,便想到了端午去。
一大早,谢叙白便被许相思拉着出了门。
无他,京中素有端午游百病的习俗,早点出门赶去阳罗山走百步,待抱了花回来,还能赶得及去看城中的赛龙舟。
这习俗往年许相思是不信的,若真的什么病只需在这天抱个花回来泡澡便好,那还要他们这些当大夫的做什么?
因此往年,别人都去山上游百步抱花祈福的时候,她却每每钻进深山老林去采摘药草。
只是如今应在谢叙白身上,一切便都有了不同,她总是想把世间一切美好的祝愿都赠予他,首当其冲的,便是愿他再无病痛。
两人出来的早,趁着人少早早的登上了山顶,抱了几枝花下来。
下山时,日头正上,人便多了起来。
两人干脆颠了个个儿。
谢叙白将许相思护在身后,一个人在前头开着路,尽力帮她避开拥挤的人流。
山路狭窄,今日有许多年轻人趁着节日之便,暗戳戳出来约会,两相会面,大家只当谢叙白与许相思也是偷偷跑出来约会的男女,彼此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许相思脸都要笑僵了,远远看着又是一对年轻的男女朝山上走来,她习惯性的扯起嘴角。
待拥挤的人潮掠过,那两人终于出现在她眼前时,许相思却傻了眼,再也笑不出来了。
眼前这一对,正是孟无厌与纪凌霜。
乍然见到许相思,纪凌霜也显得十分无措。
平素里许相思是从来不参加这类活动的,因此她也从未想过会在此处与许相思碰上。
纪凌霜抠着手指,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却又看了看身边的人,只能僵硬的笑道:“谢相,相思,好巧,你们也来游百病啊?”
“嗯。”许相思收了唇角的笑意,看向二人:“你们这是……?”
“近来身子不大好,便求了凌霜来陪我游百病。”孟无厌开口道。
他话说的坦荡,盯着许相思的眼神却压抑又炙热,似乎也在等着她当下的反应。
他这一出声,便吸引到了许相思的视线。
大概是久病初愈,只见孟无厌整个人都单薄了不少,面色泛白,平日里风光霁月的模样,竟少见的染上几分阴冷。
他今日着实瞧着有点怪,整个人好像与往日大不相同。看向的她眸光深邃的不知几许,无端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呵——”短促的笑声在耳边传来,是谢叙白站定,看着孟无厌道:“孟相倒是会挑人选,放着那么多人不用,偏要寻个刚归京的小姑娘陪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位好事将近了呢。”
纪凌霜略显难堪的撇开了头。
孟无厌却老成的笑笑,看着许相思和谢叙白交握是双手,意有所指:“是不是好事,不到最后谁知道呢?”
山路窄峭,几人这样一耽搁,便止了后面人的去路。
三言两语的功夫,已有人不耐的催促:“前面干什么呢?快点啊,别挡路。”
孟无厌不动,不知道究竟想从许相思身上看出什么来。
眼看着纪凌霜微微扯了扯他的衣袖,许相思冷笑一声:“我夫君说的不错,我倒不知二位何时如此熟悉了?若二位好事真近了,千万要请我们去喝上一杯喜酒。今日道不同,便不与二位多叙了,就此别过。”
她说罢,冷脸拉着谢叙白便走。
身后的人见孟无厌久久不动,忍不住骂骂咧咧的从一旁绕路走过。
纪凌霜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孟无厌的衣袖,问:“孟相,咱们今日还游山吗?”
孟无厌回过神,眼底略有不耐,神色却不显,和煦的问:“纪小姐的意思呢?”
纪凌霜纠结道:“相思好像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我想找她将事情说清楚。”
“误会?”孟无厌自嘲一笑,笑的纪凌霜莫名。
他看向许相思的背影,目光痴缠,却对着纪凌霜道:“误会什么?孟某确实存了求娶纪小姐的心思,算不得误会。”
纪凌霜惊讶的啊了一声,随即红着脸,语气小声又匆匆道:“孟相这话说的实在唐突,凌霜今日还有事,暂且失陪了。”
说罢,她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的下了山。
孟无厌转过身,嘲讽而又了然的一笑,继续低头登山。
不知走了多久,纪凌霜再回身,身后的人影已望不见。
她终于长吁一口气,呲牙咧嘴地掐着腰,一边不住给自己扇着风。
“凌霜。”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纪凌霜立马收了动作,豁得转身,拼命压着意欲上扬的嘴角。
眼前,许知风抱着一捧花,交到纪凌霜手中。
他道:“好久不见。”
梦中回想了千万遍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纪凌霜终于放弃了跟自己的嘴角做抵抗,她展颜一笑,鼻子便酸了起来,可她还是大方爽朗道:“许知风,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