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箫大人心里,本侯就是这种人吗?”云霭俯身将他拉起来,极轻地叹了口气,“本侯带你来,是想弄清楚一件事。”
“什么……”箫闲顿了顿,“但人已经死了。”
“没关系,已经足够了。”
箫闲盯着云霭看了片刻,试探着问:“所以,铜符是什么?”
云霭笑了笑,朝他伸出手,“你不是知道吗?”
他狐疑地摊开手,掌心便落进一抹凉意。
是一枚与那铜符制式相仿的物件。
只不过上面的纹样不同。
是鹰纹。
云霭低声又道:“这是王侯的身份信物,见此符如王侯亲临。”
“这是定远侯的信物?”箫闲捏着铜符翻看了几回,便递还了回去,“若只是身份信物,为什么不能问?”
“因为,那枚信物属于一个通敌叛国的王爷所有。”
箫闲面色凝重,“你是说,里面那个是……”
“自然……”云霭又恢复成倦懒的音调,说话时还刻意拖着尾音,“不是,那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自当满门抄斩。”
箫闲更疑惑了,“那他是什么人,与铜符又有什么关系?”
云霭朝屋里抬了抬下巴,“上车再说吧。”
常九还跟在大理寺那边忙着,车里就只有他和云霭。
箫闲在云霭对面坐下,忽然就有些紧张,“现在四下无人了,侯爷,可以说了吗?”
云霭笑意盈盈开口,“此人叫冯易,曾是那位王爷的门客,王府出事后,他便入朝做了官。说来也巧,冯易与箫大人一样,乃薛相心腹。”
“侯爷是怀疑,冯易之死是薛党所为?”箫闲双眉轻蹙,从云霭目前的描述来看,薛党的嫌疑确实极大。
马车里静了一瞬。
良久后,云霭的嗓音沉沉响起,“此事与薛党无关。”
“侯爷竟然会信薛党?”箫闲神情有一瞬复杂。他还以为云薛两党争斗激烈,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想尽办法弄死对方。
云霭指尖点着矮桌,“说起相信,箫大人不想解释一下罪证之事吗?”
箫闲眨眨眼睛,故作疑惑,“解释什么?”
“罪证只有你知道在哪,本侯就是掘地三尺也无用?”云霭抬手勾过佩剑,拇指轻推,露出的剑锋寒芒闪烁,“箫大人最好给本侯一个合理的解释。”
箫闲按住云霭,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侯爷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云霭轻笑,“此话怎讲?”
“那日侯爷不杀我,是猜测到罪证不在我手中,没有罪证,我无法与薛相交差,而你借此机会三番四次主动亲近我,为的是勾起薛相对我的猜忌,挑拨我与薛相内斗。”
箫闲欣赏着对座的美人,语调轻快,“至于这份罪证,侯爷手中应该掌握着其他线索,否则昨日也不会出现在庄岩别院。”
说到这,他话音一顿,唇角微微勾起,“侯爷既然舍不得杀我,就把剑收了吧,你这装得也太敷衍了。”
心思被戳穿,云霭笑意反而更深了,“箫大人果然是聪明人。”
箫闲毫不客气,“侯爷谬赞。”
马车再次安静下来。
两个关系差到不死不休的人,在计谋被戳穿后竟没有大打出手,反而各自平静坐在一边,仿佛多年老友一般。
箫闲心里其实慌得没底,但是没办法,这份罪证对他至关重要,想要从云霭这边得到有用的消息,这些话必须要说清楚。
不过还好,不管出于何因,云霭确实不会杀他。
就是这气氛有点难捱……
好在没捱多久,常九就回来了。
“公子。”
“说。”
常九声音徐徐传进来,“据推断,冯易大概死亡时间是昨夜,死因为失血过多。根据尸体留下的伤口判断,凶手应该是个用剑高手。”
云霭淡漠道:“知道了,回吧。”
马车再次出发。
今日一行,无果而返。
就在箫闲以为又要陷入僵局的时候,云霭忽然开口,“箫大人可以查一下冯易近日见过什么人,又与什么人结过仇,死状如此之惨,应该不只是为了灭口。”
箫闲抿唇想了片刻,有些为难,“侯爷也说了,冯易乃薛相心腹,薛党的仇人,不说几百,几十是肯定有了。”
云霭失笑,“箫大人还挺有自知之明。”
回了府,箫闲便派人去查此事。
很快就有了结果。
冯易近日只见了两个人,其一是云霭,这第二个人则让箫闲有些意外。
他指了指信笺,沉声问:“这无尘大师是什么人?”
陈忠转头看了一眼,“您问晓风寺的无尘大师啊,大师佛法高深,问卦之术更是灵准,只是大师超脱红尘,很少会露面。怎么,大人您也想向大师求卦?”
箫闲把桌上堆的信笺往前一推,只留下了三封。
他派人调查冯易的时候,也顺带让人查了庄岩和第一起案件死的魏筠。信笺中说明,这两位除了见过云霭,也都见了这位无尘大师。
“本大人这几日心绪不宁,总是噩梦连连,你去准备下,我们明日就去这什么晓风寺,求见无尘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