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语汐长发散乱,随手抓在一起,撸下戴在手腕的黑圈皮筋,绕几圈扎好。
打扫完地板,她放回拖把,才发现旁边的郁潮凭借身高优势,坐着沙发靠包顶,骨骼分明的手搭在沙发边,他侧过头,流畅的下颌线惹眼,休闲地瞧她扫地。
宁语汐臂弯挂着白毛巾,仔细地擦拭窗台,毛巾用过的一面已然灰扑扑的,布满灰尘。
她轻瞥,去洗手池涮洗。
郁潮交叠的腿落地,拦住她,“喂,你的酒也给我做一杯,我还没喝过呢。”
“一杯一千。”宁语汐背对他,没有停留的意思。
若有若无的冲水音穿透耳膜,郁潮扯嘴哼笑,“你开的黑店吧,不要觉得我有钱就逮着我坑,我又不傻。”
宁语汐合上落地门,直视他的眼睛,说的话在理:“凭什么给你做?”
“凭我是你的伙计啊,你这个老板总得给点员工福利吧,照你这样留不住人心。”郁潮围着她转,像甩不掉的尾巴。
郁潮戳戳她的肩膀,话锋一转,挑出另一茬事,“哎,尚民和姜棠也是你店里的伙计吗?”
“嗯。”宁语汐眼里有活,摆正沙发的靠垫,将滑落的坐垫往里推,直到与沙发没了空隙。
“那你给她们多少工资?”郁潮看她忙前忙后,走到茶几前。
宁语汐单手撑腰,宽松的衣服瞬间紧贴腰部,布料略起褶皱,“和你有关系吗?你不有钱人吗?还在乎我这点小钱。”
她眸子扫过窗台,总感觉缺失了点东西。
郁潮哼哼着,找个蹩脚的理由还嘴:“还不是因为我身无分文,没安全感。”
宁语汐转身拎玻璃高脚杯,招手让他跟过来,“哪杯?”
“什么?”郁潮没反应过来。
她肩膀顿了顿,把话说全:“你想喝哪杯酒?”
“‘蓝色时间’,我想喝这个,昨天我见就这个点的最多。”郁潮受宠若惊地回答,心中一喜,和她来到酒铺。
宁语汐指挥他,已经熟练适应这项差使郁潮的技能,整个人态度沉着:“去切柠檬。”
“哦。”郁潮悻悻地拿起刀。
他在她这没有一杯酒可以是白喝的。
宁语汐掏出一包黑乎乎的干花,包装袋上贴着“蝶豆花”的白色标签。
浸泡在水里,过了几分钟,水呈现蓝紫色。
“不许偷看。”
郁潮端着切好的柠檬片,啧啧道:“嘁,还不让人看,我又不偷你配方,多见外啊你,伤感情。”
宁语汐接过柠檬,盘子里的柠檬切得稀碎,要么太厚,要么太薄,甚至没完全切开,两片柠檬间底部连在一块。
看来,得让他多练习。
这么大个头,切水果都切不好,还能干嘛。
宁语汐从吧台的橱子中拿出蓝柑。
过了会儿,她手指捏着杯壁,慢慢推到他面前。 “好了。”
郁潮无聊地瞅指甲,闻声转过身,杯子里的色彩惊艳,他怀揣期待抿了一口,随后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眼神。
“宁语汐,我怎么觉得你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呢?有几分嫌弃,我没看错吧?!”
“味道如何?”宁语汐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郁潮某根神经触动,这酒……他似乎在哪喝过。
他不喜欢回忆以前,所以过去了的事情他向来忘的一干二净。
“不错,但是……味道怎么有点熟悉?我貌似在哪喝过。”郁潮从嘴边举到眼前,打量着,杯口的边缘插着柠檬片,起装饰作用。“这是我上次喝醉的那个酒吗?”
宁语汐嘴张到一半,郁潮不给她回答的时间,否认道:“哦,不是,浓度都不一样。”
“一杯就倒,菜鸡。”
郁潮睨她。
刚才他没看错,她就是瞧不起他。
“看不起谁,伏特加我都当白开水喝,鬼知道怎么喝你调的酒一杯就醉。”
宁语汐沉默。
酒铺里的酒最开始面向的人群是岛上的儿童妇女,因此她推出的酒,酒精浓度全部低。
后来发现男人们也会来酒铺凑热闹,考虑到群体差异,宁语汐在酒水清单中列出了一系列高浓度烈酒。
郁潮喝得干净见底,自然地推回她那,“好喝,再来一杯。”
“你喝上瘾了。”宁语汐嘴上吐槽,但还是再次给他做了一杯。
郁潮端起酒杯,精神有些恍惚,他的确在哪喝过。
他眯眯眼,模糊不清的记忆涌现而出,问:“你调酒在哪学的?”
“跟我的恩人学的,她是位调酒师。”宁语汐捞过抹布,收拾吧台,塞一片剩下的柠檬到嘴里,酸汁刺激味蕾,嘴中余留清香。
“调酒师。”郁潮眸色微暗,脑海中浮现一个人,他的母亲生前也是位调酒师,出自她手的酒通常欢迎度极高。
小时候,郁潮经常一整天见不到她的人影,每次都去地下酒窖才能找到她。
“蓝色时间”的味道与郁母曾给他做过的一杯果汁很像。
这点,他几乎能确认。
“你这位恩人……”郁潮犹豫着吐出话,偏头打算印证心中的猜想,不料被店铺外的声音打断。
宁语汐冲外边应声:“来了。”
“谁啊?”她抱着纸箱子返回来,郁潮问了一嘴。
“你不认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宁语汐没兴趣和他拉扯,碍于切柠檬的前车之鉴,她决定先不安排他做细活。
“你打打下手,一会儿服务客人点单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