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地开口:“心里有坎。”他放下抵门的手,背对她坐到床边:“你刚才是不是全看到了?”
宁语汐清清嗓,眼神游离:“也没有。”
“那是看见了多少?”宁语汐走进来,踩在门口的地毯上,郁潮视线追随她。
“腹肌不错。”宁语汐回味着,无比淡定地说:“臀部很完美。”
郁潮气笑了,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高兴她认可他的身材,还是担心被她看光:“该看的,不该看的,你都看了。”
他墨潭似的眸子钩着她:“宁语汐,你得对我负责。”
“别讹我。”宁语汐环胸,“不该看的我没看,你难道不去游泳馆吗?游泳时,你八成也穿成这样不是吗?那别人不也能看见吗?”
郁潮一步到位地反驳她:“你不知道吗?我有私人泳池。”
有钱人的世界就是和平民不一样,宁语汐摊摊手:“你赢了。”
“看了我身子,半夜还不得偷着乐?”他捞过床头柜上的橘子交替掂在手里,一如既往的调侃她,和她拌嘴已经成为了日常。
宁语汐想也不想,自然地夺过他手里的橘子,扒开果皮,撕下一瓣塞进嘴里:“我半夜应该担心长针眼。”
郁潮“嘶”了声,没辙。
“赶紧穿好衣服下楼,有人找你。”宁语汐说起正事,丢下他回到客厅,再次为李父倒茶:“他一会儿就来。”
李父客套地说:“不着急。”
穿好外套,郁潮扫了眼沙发上的众人,靠近的步子放慢,和宁语汐交换眼神。
“找我有事?直说吧,说完赶紧走。”郁潮不客气地对为首的李父说道。
“之前是我的不对,我给你赔不是。”李父明白他介意什么,站起来向他道歉。
“我今天来是感谢你救了我们家李智。”
郁潮不是胡搅蛮缠的人,见他态度软,挥挥手,和他的不愉快一笔勾销:“小事。”
“再有就是报答你教我们孩子读书,这些天辛苦了。”李父说着别扭的话,拎着鱼的手凑近郁潮。“这是谢礼,我是渔民,除了鱼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你一定别嫌弃。”
“鱼拿回去你自己吃吧。”郁潮掏掏耳朵,拒绝了他。
其他人也争相把东西送给他,郁潮全部推辞了。
“我教你们的孩子纯是我闲的,不是为了收你们这些礼的,别整那套,心甘情愿让你们孩子来我这上学比什么都强。”
见状,只好收回去,他们附和:“是是是。”
“成,都回去吧。”
郁潮叫住跟在后面的陈居,痞痞的咧嘴笑:“那什么,打的赌我赢了啊。”
陌生又熟悉的大厦屹立在她的面前,犹如一根针将她钉在最低点,她清楚地明白与他的差距。
做好准备,宁语汐迈进步子走进大楼。
秘书将她带领到董事长办公室,见她来,董事长挂掉电话,停下手头的工作。
“你主动来我这,是郁潮那小子不听话了?”郁金南端着紫金茶壶优雅地浇淋茶宠,一杯冒热气的茶推到她面前。
宁语汐拉开真皮座椅,隔着一张办公桌,在他正对面坐下:“董事长,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如果唐突,还请见谅。”
郁金南抿了口香茶:“但说无妨,你不用拘束。”
“我认为你和我都错了。”宁语汐未动茶水,从容地倾吐。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郁金南捏着茶盅抬眸看她。
“我们不应该把我们的想法强加在郁潮身上,没有人生来便应该怎么样,世上的人本就是形形色色的,尽管郁潮常常表现出桀骜拽痞、不服管教、谁都不服的样子,但他的内心是柔软的净土。”
宁语汐正色,抛出这次来的目的:“您委托我改变他,很抱歉,我不能这么做。”话说出口的那一刻她如释重负,心底不知名的地方空落落的。
她要提前终止对郁潮的磨砺,这也意味着郁潮会回归他原本的人生轨迹,没有她的轨迹。
可她和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吗?
比起失去,她更愿意他变好。
他应该回到高处,做那个耀眼的郁潮,而不是困在一座偏僻落后的岛。
他一直想要的是自由,她给他自由。
他知道了,也会开心吧。宁语汐心想。
三个月相处下来,宁语汐透过他的保护色,真实看到了他柔软真挚的本性。
那么桀骜的一个人也有很多好的方面,尽管藏在恶劣的性格下。他会帮助年迈的老奶奶晒渔网,会认真教孩子读书,也会扶起被暴风雨吹塌的树木以及搭建流浪动物的窝……
郁金南没有说话,对她突如其来的思想转变而陷入沉思。
宁语汐一鼓作气把话说透彻:“我想说的是,郁潮是很好的人,不需要改变。”
办公室的加湿器喷吐着水雾,窗台上摆放一盆绿萝。
半晌,郁金南满意地点头:“孩子,你说的很对,但你没发现吗?你其实早已经改变他了。”
在宁语汐疑惑的眼神中,郁金南接着说:“我的儿子从来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世界,安静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很久,除非他和那个地方又或者那个地方的人产生了羁绊。”
郁金南默认她的深意,在茶壶里添新茶:“宁小姐,你回去吧,磨砺的事就到此为止,至于想不想回来是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