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潮拧紧瓶盖:“老师怎么会不要你们呢。”
见她的情绪依旧没有好转,郁潮贴着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老师没办法陪你们一辈子,以后的日子你们跟着王校长好好学习,都争取成为人才,”顿了顿,“同时不要忘记帮助你们的家乡知道吗?”
篱篱点着头,躲开李智在她头上做的剪刀手:“知道了,我们还能见到你吗?”
“当然可以啊,这是我的电话,你们有事都可以打给我。”郁潮问工作人员要了纸和笔,洋洋洒洒写下一串数字。
送学生回到学校,又嘱咐了几句,郁潮湿润着眼眶背过身,踏出校门。
只身一人站在天空下,心脏的位置始终空白,怎么也填不上。
他买了一束时容生前最爱的桔梗,温柔地放在她的墓碑前,拂去灰尘。
“妈,我来看您了。我有喜欢的人了,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姑娘,虽然她总喜欢跟在我身后让我干活,经常板着脸,但为人坦诚善良,独立有能力,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我想娶她。”
一个下午,他静静地坐在墓碑前,望了一眼橘黄色的日落,起身对时容的生前照片说:“妈,我下次再来看你,争取带她一起来。”
郁潮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集团大楼。
办公桌后的蓝色西装男人修剪着他的盆栽,头也不回:“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郁潮懒得多说一句话,拉开凳子翘腿坐下。
抽出纸巾擦拭两片剪刀,郁金南拉开抽屉,放回剪刀,扶着扶手坐下:“我给你安排了今天晚上九点的飞机。”
郁金南和他达成协议,二十五岁之前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二十五岁之后他必须出国进修,回国时直接进入公司高层,直到退休。如今是兑现约定的时候了。
郁潮倒置桌面上的沙漏,语气不容拒绝:“最后一个条件,我出国后,替我照顾理晴岛。”
“没问题。”
走出门时,他瞥了眼郁金南,身上的戾气重了几分:“那姑娘要是恋爱结婚了,通知我一声。”
宁语汐,你最好等等我。
她从梦中醒来,双眼紧闭,迟迟不愿意醒来面对他离开的现实。
被姜棠呼起来,宁语汐眼神空洞地下楼洗漱,魂不守舍地数着筷子,任过堂风吹拂脸侧的碎发。
姜棠端着盘子路过,宁语汐磨蹭的样子,她看不下去,将菜盘摆上桌,接过她手里的筷子:“我来吧。”
宁语汐猛的回过神,反应过来说:“没事,还是我来吧。”
她数好数量,拿够三个人的筷子,走近饭桌。
姜棠跟在她身后关心地问:“汐汐,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这话传进耳朵,宁语汐步子一顿,片刻后恢复如常,靠站在桌旁,她眼睑低垂,认真分着筷子,回答道:“没有。”
姜棠不傻,能感受到她是不想说,于是作罢:“哦,好吧。”
“吃饭吧。”蒋琴收拾完边角料和垃圾,从厨房出来,胳膊伸到后面,解开围裙:“你们尚民哥今天回他家吃饭了,不用等他了,吃吧。”
姜棠已经握筷子夹菜了,宁语汐才迟缓地拉开木椅。
木头摩擦地板,声音听得人不舒服。蒋琴看着宁语汐,数落道:“你把椅子抬起来嘛。”
宁语汐没说话,在蒋琴对面坐下。
“要死哦,咋了嘛?脸拉得死长哟,谁喝酒没给你钱?只管揍他。”蒋琴说完剜口米饭塞进嘴里,抬头又瞥她一下。
“知道了,阿妈。”宁语汐无奈地摇头,话音重重地落下。
蒋琴突然想起今天的碗筷只有三副,弯了弯红唇,眼睛轻转,戳中宁语汐的思绪,“哦,原来是人家走了。”
宁语汐若无其事,埋头吃饭。
“你多吃菜,总嚼白米饭多无味。”蒋琴看穿一切。
“别管我了,阿妈。”宁语汐拉长腔调,扭动腰,肢体动作透露着反抗意味。
蒋琴夹起一只虾放进宁语汐碗里,又夹起另一只给姜棠。
姜棠捧起饭碗,顺势接住:“谢谢琴姨。”
望着盘子里的菜,蒋琴和姜棠咬耳朵:“看她丢了魂似的,定是喜欢上人家了。”
姜棠敏锐地嗅到八卦的气息,目光从红色的大虾上移开,眼睛顿时雪亮雪亮的,甚至放着光。
宁语汐没说话。
她意识到陷进去了。比想象的更加难以接受他的离开,不过一个夜晚,那个人就彻底地淡出她的人生。而她接受不了。
饭桌上,她无心吃饭,蒋琴和姜棠八卦个不停。
她们的音量不大不小,刚好她能全部听见,宁语汐掐筷子,眉毛挤在一起,满脸幽怨地看她俩:“真的很过分。”
蒋琴和姜棠对视一笑。
扒口饭,蒋琴难掩饰笑意,打圆场说道:“吃饭吃饭。”
宁语汐把生意交给姜棠和尚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去云城找他。
双脚站在云城的土地上,她才反应过来她有多冲动。
她不记得他家的地址,偌大的云城,街头人流涌动,而她不知所向。
她没有考虑任何后果,便踏入陌生的城市,只为了追逐一个人。
一架飞机从天空划过,留下白色的航迹。
蒋琴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回来了?”
“妈,我十分确定我喜欢他,可是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觉得命运安排我们相遇是开了一个玩笑。”宁语汐眼眶发红。
“傻孩子,对的人是不会错过的。”
宁语汐吸吸鼻子:“我和他的差距太大了。”
蒋琴将她搂进怀里:“你努力缩短你们的距离不就好了。”
看见窗外晃过的人影,蒋琴放开她,指指院子:“你小民哥找你。”
宁语汐隐藏起情绪,走出门。尚民掏出来一枚戒指放在宁语汐手心:“这个是我在沙滩找到的。”
戒指竹子材质,款式小巧简约,是郁潮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内环刻着一行缩写字母:YC&NY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