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要将故事说完整,就不得不将话题拉回到高进身上。
高进溺亡之前,因纠缠崔家大姑娘崔夙华未果反倒被打折了手臂并断了一指,这才消停了小半年。
虽在家中养伤,但高进心中怨恨却始终难消。好不容易等到手伤痊愈拆去纱布,高进转身就约了几个关系较好的富家子一道上城中酒肆吃酒,顺带,还与他们商议了一番如何给自己报仇之事。
几人喝醉了酒,说话的声音便没有藏住,尽数被坐在隔间的三位年轻书生听了去。
那三位书生往日都是常去梦泉诗园看诗作词的,向来视崔家双姝为诗词知己,听不得高进几人以污言秽语诋毁崔氏女,更容不得高进等人对其进行报复。
是以,三人在高进酒后归家的途中出言将人截住。
起初三人本是想以理服人,但高进非但不听劝,还辱骂三人,言辞难听得不堪入耳。
文人大多有傲骨,部分文人甚至将面子看得比命还重。其中有位林姓书生尤其受不得激,放言若高进肯将辱骂之词收回话并向他赔礼道歉便罢,若不如此他就要将高进拉到宿卫司去让宿卫使教训他。
除此之外,林书生还放言要将高进与人密谋报复崔夙华一事给广而告之。
醉了酒的高进比林书生更经不得激,当下就与那林书生动起手来。
林书生比高进瘦弱许多,没几下就被高进打得鼻青脸肿,眼看着就要被高进给拽到附近一处没人经过的深水沟渠边推下去,关键时刻,是边上的另外两位书生搭了把手。
搭了手的两位书生,一人姓吴,一人姓冯。
前者伸手拉了林姓书生一把,后者,则推了高进一把。
噗通一声,高进掉进了深水沟渠中。
姓冯那人,正是冯满。
这些事情,都是冯母说出来的。
柴鹏飞陶俊明找上冯满那日,冯满抱病在床水米难进。冯母束手无策之余心中实在不安,便将自己从冯满病中胡言的事情拼凑着说了出来。
这一下,案情好似已经明了,沟渠浮尸案似乎已没什么再查下去的必要,凶犯之母都承认了,还查什么?
可不论冯母说的话如何合理,那些话都始终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断案最忌讳的就是听信一面之词。
经过商议,二人决定为冯满请了上好的郎中,直等到他病消之后才将书生三人一并传到大理寺问话。
三人分三个讯问房这一出举动看似多余,却不想,正是这一举动让看似已水落石出的浮尸案由此出现了意料之外的转向。
-
“吴深原?凶手怎么变成那姓吴的书生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居然能害死人高马大的高进?那后来高家被人放火烧宅又被灭门的事情也都是这人干的?”
“这吴深原是如何害死高进的?”
“……”
崔夙华中毒之事还没淡下去,高进溺亡案的结果就出来了。相关告示一经张贴,盛京城内的百姓又多了许多谈资。
严卜走进宫门的时候正是申时,由内侍引着走进正仪殿正殿时,陈会戎与柴金已经坐在殿内。
“刘奉典,给严卿赐座。”
“是。”
待严卜落座之后,陈弘勉接着先前的话题问:“如此说来,先前的浮尸案与后来的灭门案并没有直接的关联?”
“是,的确并无关联。”柴金应道。
沟渠浮尸案与高家灭门案的确没有直接的关联,溺亡案的真相十分浅显,就算中途没多出冯母代子认案这一出变故,柴鹏飞和陶俊明查到冯满也只是时间问题。
沟渠浮尸案与高家灭门案的死者虽出自同一家,但案子的性质与案发时间都不同,分了个前后。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不知两个案子是否有着必然联系,也不知案子是否真会与崔家有关,刑部在查浮尸案时并不敢有一丝大意。
案子由大理寺接手之后,大理寺分出三拨人同时查案,一拨人查高家的商圈敌友,一拨查高家的亲邻,一拨,继续暗查崔家。
柴金统筹分派人手,陈会戎则每日都会进宫呈报一次案情进展。
至今已过两月,大理寺终于将浮尸案给结了。
陈弘勉已经看过陈会戎呈上来的案宗,也听了陈会戎与柴金的讲述,对浮尸案的内情已没什么疑问。
想到什么,陈会戎禀道:“崔家的大姑娘不欲继续追究自身中毒一事,让臣代为求陛下收回成命,让大理寺莫要再追查下去。”
陈弘勉沉吟片刻,点点头:“便依她吧。”
“是。”
“衷夷。”陈弘勉转脸看向自进殿便始终不语的严卜。
“臣在”。
“朕听闻,这两年严夫人为了你的亲事都快愁白了发,此事可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