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围听客皆一脸不信,说书先生便又将口中的话给转了一转:“当然,剑客后来也是出了剑的。”
“就在二十余招过后,只听云层之中忽然一道雷鸣响起,紧接着天上便亮起了一道电光,竹林之中也刮起了狂风。竹叶纷飞之间,电闪雷鸣之中,剑客冷声一笑,手中的银光宝剑终于出鞘……”
“那剑身薄如蝉翼,却可吹毛断发,持剑之人的眸子冷若冰霜,手腕翻转间剑气凌凌,那刀客以刀指天,迎击之时气势如虹……”
这边的说书先生正说得唾沫横飞,那边被挤到人群外的范霄霄却忍不住直摇头。
“他这说的是志怪话本里的妖怪降世呢?”
也太夸张了!
假的,一听就是假的。
什么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一听就是编出来唬人的,但别的事情……
范霄霄往门外走的步子陡然一顿。
等等。
环首刀,厚脊,单面刃……这刀,她怎么觉得有点熟悉呢?
这刀……不是白丹总背在背上的那把吗?
范霄霄的眼皮重重一跳,连忙转身。
“你亲眼看到的?那剑客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多大年纪?刀客又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多大年纪?”
范霄霄使了大劲拨开人群冲到说书先生的面前。
有进瞧见范霄霄的举动之后陡然一惊,本想追上去,却怎么也挤不过人群,无奈之下只能站在人群外干看着。
“你亲眼看到的?那剑客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多大年纪?刀客又是男是女长什么模样多大年纪?”
人群里的范霄霄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位姑娘莫要急躁,且听我慢慢说来……”
蓄着长须的说书先生看了范霄霄一样,捏着折扇往桌角一敲。
清了清嗓,刚说了个“说时迟那时快”,说书人手中的折扇就被范霄霄劈手夺去。
范霄霄将折扇重重拍在两人中间所隔的茶桌上,震得茶盏里的茶水都溅出了半杯。
这番举动引起了周围茶客的不满,指责声哀怨声四起。
范霄霄主动忽略了那些声音,手往衣袖里一摸,借着衣袖的遮挡将一小锭银子放到折扇之下。
“你是生意人,我也是生意人,见好就收吧先生。”
“你这姑娘,性子忒急,忒没耐心,故事得从头听到尾才有意思,只听一小段算个什么事呢。”
说书先生嘴上这么说,手上收银子的动作却不慢。话音落下之时,折扇底下的银子已不见了踪影。
“那剑客约莫双九年华,穿着一身青灰衣衫,腰间缠鞭,手中握一柄银鞘剑,乃是位女子。”
“那刀客年纪比她略小,身穿紫衣,也是位女子……至于两人面容具体如何,我不敢离得太近,便没瞧清,我也是赶路时偶然得遇,那时天也快……”
“结果如何?”范霄霄催问。
说书先生没有明答,而是借着折扇遮着以指尖为笔以茶水为墨在桌面上写就了四个字。
字只出现了短短一瞬,下一瞬,说书先生就抬手将其抹去了。
下一瞬,退后了一步的范霄霄就被涌上来的人推到了后头。
望着挤在说书先生面前央着继续将故事给说下去的茶客发了一会儿神,回神过后,范霄霄突然抬脚往外跑。
“我们先前说到哪了?”
说书先生不紧不慢地问。
听众答道:“说时迟那时快……”
“啊,对。”
说书先生的折扇一开一合,将故事给接了下去——
“刀剑相撞间,火星迸溅,林中也一片飞沙走石。说时迟那时快,剑客忽然将剑往前一横,又一刺,一转,一挑,剑便与刀缠在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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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芸生客栈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了,范霄霄下马车的步伐迈得有些急,看得车夫都怕她摔个踉跄。
客栈的六宝见状忙奔出来相扶,范霄霄落稳了脚挥开六宝的手问了句:“今日申时至酉时,章纠白可有来客栈找过我?”
“小的一天都在客栈,并未见到章姑娘来过。”
“没有来过?”
“是啊,”六宝一脸疑惑,“怎么了东家?”
范霄霄走进客栈,在柜台前来回走了几步,停下脚的时候她招手将掌柜唤到跟前小声吩咐道:“让小达跑一趟周府,替我问问章纠白在不在府中。”
“是。”
见掌柜转了身就要走,范霄霄又喊了声:“等等。”
“让大实跑一趟鸿发客栈,看看住在天字六号房的白丹白姑娘回去了没有。”范霄霄说。
掌柜又应了声“是”,见没旁的吩咐了忙转了身将事情给交代下去了。
六宝这时端着饭菜走上来,范霄霄看了眼呈盘上的酒壶,说了声:“将酒换成茶吧,热点的茶。”
六宝一愣,立即换茶水去。
鸿发客栈离芸生客栈不算远,范霄霄简单吃两个菜的时间小达就回来了。
“如何?”
“回东家,那位白姑娘眼下并不在鸿发客栈,小的问了那里的伙计,说是那白姑娘在申时过后被一个姑娘给拉出了客栈,眼下还没回呢。”
大实回转时的时候,范霄霄面前的桌面已经被六宝收拾干净,桌上的热茶也已经变凉了。
“如何?”
“回东家,周府的人说章姑娘没在府中,还说他们也不知人在何处。”
“好,我知道了。”
大实退下之后,范霄霄扭头望着窗外的夜幕沉思了片刻,忽然想到了章纠白此刻可能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