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流深,此刻的龙泽湖就是最好的例证。
齐灯火随着暗流朝深不见底的所在而去,唯一能做的就是屏住呼吸调动内力,多争取一些时间。
慢慢的,她感觉水流速度明显减缓,便拼命蹬水想向上游去,谁知甫一上浮,那水便有灵性似的自四周汇聚,涌住她迅速向前。
齐灯火有些认命。
下一刻,她蓦地感觉撞上了什么东西,接着穿其而过,原本豪横的推力便霎时消失,双脚实打实地踏在了硬地上。
齐灯火没反应过来,干脆利落地坐了个屁股蹲。
“小友。”就在她怀疑地扭头向四周张望时,乍然响起的呼唤又让她没了半条命。
“谁!”齐灯火起身退步防御的动作极为丝滑,原因是这个闪着光的半实体“友好”地触碰了她的肩膀。
那家伙依言站定,爽朗笑起来。
“恭候多时了,小友。”只听“他”笑吟吟地道。
齐灯火已有猜测,但仍保持距离,两只眼睛在对方身上来回扫视。
“他”着一身白衣,长发飘散,全身上下无丝丝毫饰。眉目舒展,嘴角噙笑,当得“人畜无害”四个字——如果忽略其周身柔光、渺渺冥冥地立于虚空。
“同我一道的人呢?”齐灯火想了想,还是先问魄子的情况。
“连山后人么?已经出去了。”“他”答得十分和气。
“出去了?去哪了?”
“他”沉思片刻,“应该是你们来时落脚之处,还有,你们的援手也要到了。”
齐灯火神色一凛,心跳也跟着加速,“你,您是……”
“他”先是轻笑几声,后仰头望向独立空间之上波动的湖水,语气轻快却又充满了怀念:“好久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了,我名途祐。”
“途祐,”齐灯火重复一遍,压抑住问他是哪两个字的冲动,“您就是那位天生神?”
“天生神?”途祐先是疑惑,片刻后醒悟过来,“你看,我都忘了,如今都喜欢这么叫。”
齐灯火权当是承认,恭恭敬敬地朝祂一拜,道:“龙泽有天魔作恶,望您相助。”
随着这话齐灯火感觉眼前明显变亮,再定睛一看途祐已来到身前,而她甚至无法觉察其行进路线。
“小友,你的神魂不对劲。”途祐关切地伸出手抚上齐灯火的灵台,后者虽有意闪躲却全然不能动弹,只觉有什么东西穿过了身体,心惊胆战之余拿眼神进行威慑。
两人僵持了片刻,途祐收回手微微摇头,长叹道:“我晓得了,真是……”说到这话音一顿,敛去沉重复露出笑容,“还是不要泄露天机的好。”
“我已用残余神力缚住了他,他想要挣脱,就打起了吸人生魂的主意。”
原来如此。齐灯火顺势问道:“那如何才能消灭它,救出书院的人?”
“不错嘛,很勇敢。”途祐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齐灯火不习惯这个陌生神的自来熟,无奈地蹭着步子靠上去。
“将它绞杀,你也会死。”听完祂的吩咐,齐灯火沉默良久道。
途祐眨眨眼睛,“我早就死了啊。”
齐灯火哑然。
“去吧小友,祝你如愿。”
一道门慢慢在齐灯火眼前清晰起来,与此前的九转回廊极像,又让她觉得不同。
“我还有一个朋友被困在这!”齐灯火不受控制地迈出步子。
途祐只是一挥手,“先去吧,我和他有话要说。”
并非是她走进门内,而是门迎她而来。时间像被缩短又像被无限拉长。
视线再度清晰,魄子和黄先生的脸出现在齐灯火眼前。
她感觉黄百金探上自己的脉搏,转头和后面站着的人说了什么,魄子也跟着点点头。
“逢凶化吉,逢凶化吉。”魄子的声音终于传过来,彻底结束了齐灯火的神游阶段。
“黄先生。”齐灯火起身致意,又看向一旁几张半生不熟的面孔。
“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华廷的情报向来不会错,”黄百金饱含愧疚地搓手,“好在你们都无恙……”
“并非无恙,”齐灯火打断了黄百金的话,“十几位同窗都还被困在里面呢。”
“我等前来就是为了诛杀天魔,救出学员们。”接话的人声音铿锵,齐灯火观他身形高大、不怒自威,便知是个高手,再看周围几人,似乎每人都深不可测。
只怪齐灯火记人的功夫差点意思。
“你们把里面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又是另一人的声音。
“魄子兄,麻烦你了,”齐灯火想起方才途祐对自己的交代,“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刻去做,请师长们见谅。”
说着,齐灯火向几人抱拳躬身。
那几人虽不明其意,但都知道轻重缓急,黄百金招呼道:“既如此,雁公子,麻烦你陪同照应。”
齐灯火这才发现入营仪式上那个颇受大家欢迎的翩翩公子也在,她道了句“有劳”便转身离开。
“齐姑娘要做什么,尽管吩咐在下。”跟着她出了驿馆,雁衡礼数周全地询问。
“确实需要您帮忙。”对于此事齐灯火也有些犯难,“我需要猪、牛、羊各一头。”
雁衡的神情出现了一个微妙的停滞,片刻后问道:“姑娘莫不是要设太牢?”
“不愧是您!”齐灯火竖起大拇指,“走,先去附近酒楼问问何处能买卖牲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