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一行人三三两两自由行动,齐灯火、戢时雨、符衔山加上朝暮,形成了一个既老又新的组合。
戢时雨从未见过她的这位朋友,很快与朝暮攀谈起来,完全无视了齐灯火给到的眼神。
朝暮一如既往地发挥出色,走出一条街,戢时雨对他的了解仍停留在名字上。
“灯火,你头上的簪子是在这买的吗?”符衔山冷不丁的发问打断了无意义的拉扯,几个人同时向路边的摊贩处看去。
“嘶……”齐灯火内心直呼歹毒,要知道这簪子的来历和归属都十分曲折,符衔山突然提起像是踩在她的尾巴上。
“应该不是,只是最近流行这样的发饰。”齐灯火干笑。
“对啊,桃花是不是也要开了?”戢时雨看着这些五光十色的样式移不开眼,一下子拿起了好几只。
“星垂这边春天来得迟,现在正是山樱开绽放的时节。”符衔山说着,拿起一只樱花簪,转身问齐灯火道:“好看吗?”
齐灯火的反应更加别扭。
“甚是鲜妍。”朝暮先她一步接过了发簪,拿在手上把玩。
三个人的目光顿时在朝暮身上汇聚,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这位公子生得俊朗,不如看看这只琉璃笄,与您今日的打扮也十分相称。”
摊主倒是替朝暮解了围,还顺带着推销起来,手上的这只发笄上面镶嵌了好大一块红玛瑙,可谓是珠光宝气。
齐灯火嘴角忽上忽下,最终没绷住笑起来。
“朝暮公子喜欢吗?”戢时雨也忍不住打趣。
朝暮一手一个两相比较,仍是没有改变想法:“还是这个顺眼。”
这下连摊主也难以救场。
“那就要这个。”齐灯火很干脆地付钱免去了多余的尴尬,拉着尚在流连的朝暮离开了摊前。
“原来你好这口儿?”齐灯火深觉人不可貌相。
“这雕工虽细致,但失了精髓。”朝暮答非所问。
齐灯火心想他这话实在是优雅,从善如流问道:“什么精髓?”
“精巧有余,了无生机。”
齐灯火闻言彻底沉默。
“时雨,你之前见过这个朝暮吗?”看着前方两人背影,符衔山蹙起眉头。
戢时雨摇了摇头,“没有。不过火儿能跟他成为朋友,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是吗?”符衔山将信将疑。
“是啊,”戢时雨不理解符衔山为何纠结,“咱们也快点走吧。”
街口的一家铺子人声鼎沸,戢时雨挽起齐灯火就冲了进去,那架势瞧着生猛如上阵杀敌。
“是卖什么的?”齐灯火扯着嗓子问道。
“就是你跟我说的啊,神官神将,还有云静的名人们。”戢时雨同样大声回答,只是声音断断续续,还是等挤到跟前才大开眼界。
好一个大型追星现场——画像、塑像、话本乃至随身物品,此处一应俱全。
“那不是戢大公子嘛?”齐灯火指着画架上洋洋洒洒的一排人物像道。
“还真是兄长!”戢时雨明显激动了起来,顾不得其他便上前近看。
“灯火!”艰难前行的符衔山终于找到了目标。
“朝暮呢?”齐灯火向他身后望去,却不见人影。
“他没进来。”符衔山口气发硬,显得有些不耐烦。
齐灯火知道他自是不爱这些热闹,刚欲提出去旁边等,便听得前面的戢时雨喊道:“这里有‘天一剑客’的绘本诶!”
齐灯火满目茫然,却见符衔山眼前一亮。
“灯火,我先去看看!”说着便扎入前排。
齐灯火登时进退两难。
停留片刻,她还是选择从人潮中退了出去,开始找寻朝暮的身影。
“诶!”齐灯火冲街对角抱臂而立的朝暮一个劲挥手,对方闲闲抬眼似是注意到了,又好像不曾。
齐灯火叹了口气,认命地逆流而上,与他汇合。
走近身边时才发觉那人脸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
“我说你怎么……”齐灯火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这么招人烦呢?”
“是吗?你厌烦我了?”朝暮为装无辜收敛笑意,细看之下却仍有几分痕迹。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齐灯火仰头看天。
这一抬头她便有了新发现:“这正好是卖流云簪的那家铺子,进来看看吧。”
齐灯火跨过门槛,在店内大概扫了一圈,就在她转身去问朝暮的喜好时,才发现他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伫立在门口处纹丝不动。
“你喜欢这种扇子吗?”齐灯火走过来瞧他,注意到面前的一排彩绣团扇时眼神明显变得锐利,一个尖锐的猜测在她心中迅速形成。
“……没有。”朝暮顿了片刻方才答道,随着他的目光转向齐灯火,后者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少有的空茫。
“你怎么了?”齐灯火断定他的精力并不在扇子上。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是店家特制的盘香,那边有专门的货柜。”齐灯火一愣,还是很快地回答了他。
“是吗?”朝暮跟着齐灯火踱步至摆放香品的区域,将各类熏香一一拿起来品鉴,专业熟练的样子很快惊动了店里的掌柜。
奈何符衔山此时石碟传信过来,齐灯火便任朝暮先选,自己出门找人。
“阁下是此处掌柜?”朝暮将香放回货柜,负手看着一路小跑而来的中年男子。
“正是,敢问这位公子可是寻香而来?可有相中的香品?”掌柜十分殷勤。
“现下店中燃着的香,此处可有售?”朝暮并不直接点破,而是迂回问道。
掌柜听罢略将朝暮一打量,拿起一盒香锥,“有的,公子您品品这一款,它的味道如同北方的冬日般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