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齐灯火天未亮即起,打来冷水驱除困意,检查一番行装后便推门出发。
朝暮已经等在院前。
晨雾未散,齐灯火走近时察觉到他衣上已浸了寒意。
“早啊。”朝暮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嘴角勾出浅浅的笑意。
齐灯火跟他打了招呼,琢磨这人为何起个大早心情还能如此之好。
根据昨夜约定,卯正时分在西湖畔碰头,从大业山西南侧绕山北进平野。
二人御风升至半空,眨眼之间飞出好远,齐灯火暗自感叹碧云境果然不同。
一刻钟后,西湖近在咫尺。
恰逢日出东方,天上金云滚动,水面金霞铺陈,好个水天一色、美不胜收。
朝暮本与齐灯火本并肩而行,突然起了玩心,故意加了些力道向下俯冲,将将擦着湖面掠过去,溅起的水花摇撼一池云霞。
“我赢了。”朝暮先她一步到了湖的彼岸,歪着头得意道。
“又没跟你比。”齐灯火撇了撇嘴,却总觉得方才的画面似曾相识。
“年轻就是好啊。”黄百金的声音一马当先,三位先生缓缓出现在二人眼前。
其中雁衡已是旧相识,右手边的是位剑修先生,名叫冯岁阳。
“用早膳了吗小齐?我们带了一些过来。”说着,黄百金邀功似的拿出两个油纸袋。
“多谢师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香喷喷的肉饼一到手,齐灯火连叫“师父”都顺口了不少。
黄百金笑出了皱纹,一旁的冯岁阳看不过:“怪不得你让雁公子多买两份呢。”
“嗐!”黄百金对同侪的“背叛”毫不介意,“都一样,都一样嘛。”
雁衡只能点头附和。
“谢谢雁小先生。”齐灯火记得时雨她们都那么叫,谁料雁衡本人却清晰可见地窘迫起来。
我又说错什么了?齐灯火冲朝暮眨眨眼。
朝暮也回敬一个眨眼,齐灯火将其解读为“不知道”。
“你们二人会御剑吗?”冯岁阳切入正轨,“我们要自西绕行五百里至大业山北,再向东一百里到平野,总共六百余里路程。如果你们能御剑,我以剑气相助,可以使速度大大加快。”
六百里确是不短的距离,为了两人加快速度,看来先生们早有对策。
“可以,”齐灯火的式微剑早已躺在乾坤袋中,有个疑惑却困扰了她半宿,“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跨越大业山呢?”
三人对视了一眼,黄百金解释道:“不是我们不想跨,一来大业山地势太高,山中气候恶劣。二是这山中有一些东西,我们不便打扰。”
几人讳莫如深,齐灯火自知问不出什么,做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揭过。
她顺手将式微剑取出,便听见黄百金那边“嗨呀”了一声,
“小齐,你这剑是从哪里来的?”
“家父相传,有何不妥吗?”看冯岁阳也是如此表情,齐灯火实是不解。
在她眼中,这剑大部分时间都静悄悄摆在百兵库中,父亲一时兴起也会佩上它,可总逃不过割草砍树的命运。
冯岁阳是懂剑之人,目光在这剑上流连许久才分出神来,“这可是轻宁齐氏世代相传之剑?”
齐灯火心说这不是明知故问,面上还是带着笑点了点头。
“我也未曾见过呢。”雁衡也反复打量齐灯火手里的家伙事,仿佛眼前的剑不是剑,而是一个古老的传说。
“是啊。”冯岁阳颇为感慨,甚至走近想要亲自试试这“传说”。
“说来惭愧,我并没有佩剑。”朝暮的打断有些不合时宜,却将几人的注意力从这柄剑上转移了过来。
“这……”冯岁阳与式微失之交臂有些不甘,面对朝暮抛出来的问题更是始料未及。
“要不我们共乘一剑?这样可以吗?”齐灯火没见过朝暮用剑,在冯岁阳提议时便有了想法。
“完全可以嘛,”黄百金喜闻乐见,“是吧岁阳。”
五人一行风车雨马,沿途的景象齐灯火无福得见,一次次转向却险象环生。
倒是朝暮与她站在一柄剑上却如履平地,任由齐灯火晃得天旋地转。
“你别怕嘛,”朝暮的声音在飒飒风声中轻快又清晰,“这是你的剑,它是把好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作为御剑者的齐灯火可不这么认为,“你就不怕我先把你甩下去。”
朝暮的笑声代替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