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灯火也踏上了最左边的铁索。
她并没有在前半程高歌猛进,踏上铁索的脚步密集而细碎,张开双臂保持平衡,同时尽可能减小铁索的晃动幅度。
随着一路下行,齐灯火的步伐也逐渐增大。
她在行到中间,铁索的最低点处放手一搏,蓄势起跳。
铁索剧烈的摩擦声混合着风声猎猎,齐灯火与陈归望选择了同样的策略,只是执行顺序相反。
每一次横跨铁索,她不仅要跳够两根铁索间的距离,还要考虑到起跳点与落点之间的高度差,每一跳都是只有两种结局的考验。
岸上两个阵营的人基本到齐,或有意或随意都注视着这一幕。
一步接着一步,齐灯火全神贯注,只当天地间只有她和这数道铁索。
右边的铁索明显更松,踩在上面极其容易吃不上力,齐灯火在出发前就已经考虑到这一点,此刻仍未有合适的解决之法。
与对岸的距离只剩一小半,可供齐灯火跨越的铁索却也只剩两根。若要反向再若要反向再荡回去,难保不会功亏一篑。
供她思考的时间几乎忽略不计。
齐灯火横下心,跳向最后一道索时故意少使了几分力道,重而稳地坐跌在铁索上。
铁链声与岸上的惊呼声重合。
齐灯火也惊出一身冷汗,四肢牢牢环住铁索,等待其慢慢平稳下来。
一鼓作气,她没有给自己太多时间,手脚并用向着终点挪去。
朝暮等在那里,待距离一近,两只手将齐灯火钳住,轻轻松松地带到了岸上。
齐灯火听着自己的心跳从急促变得平缓,低声吐出一句“谢谢”。
朝暮捏了捏她通红的手心,笑着道:“很勇敢。”
“那当然。”
此山的山顶宽阔,甚至够辟出一条不长不短的街坊。猫鼠两个阵营的二十五位潜修者已然到齐,大家混在一起走进这条“天街”。
“云凌、江焕然。”戢时雨低声指认两人的背影,无人对他们的出现感到意外。
“他们两都去了猫队。”符衔山叹了口气。
“咱这边有陈归望啊。”戢时雨对陈归望在撷缨会上战胜江焕然的那场比试记忆犹新。
“那三个都是高阶剑道甲班的,实力都不差,”符衔山摇了摇头,继续比较两方阵容,“个子最高的那个叫白舸,是应先生的弟子,经常带我们晨练。”
“桑青木师姐也在猫队,”戢时雨补充道,“她是法修,师从莫先生,医术也很厉害。”
说话间,人群在“食肆”招牌前停了下来。
前面的人鱼贯而入,齐灯火几人跟在后面,没进门便已闻到了饭菜飘香。
屋子里桌椅摆放俨然,桌子上码着热气腾腾的大盆菜卤和宽面,一旁还配了肉酱和腌萝卜,只等奔忙了一天的学员们大快朵颐。
唯一的匪夷所思之处在于,整间食肆没有一个伙计、厨子或者掌柜。
“你们就这么放心啊。”齐灯火这桌坐的都是熟人,她看着祝辰、陈归望和魄子极其熟稔地盛好饭食,觉得有些恍惚。
“大业山一日只提供两食,你不吃就饿着。”魄子极不客气地说出了事实。
“嘿,”齐灯火已经相信自己和有些人天生八字不合,回敬道:“你这次出来,没给自己算算啊。”
戢时雨和符衔山脸上的笑容随即绽开,又在魄子“啪”地一声摔了木箸时暂时收敛。
朝暮给了魄子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抬手给齐灯火添了满满一碗,“吃吧,应该没什么问题。”
“多吃点,小齐,”祝辰已经狼吞虎咽地消灭了半碗,“咱们晚上还有一场恶战呢。”
“什么恶战?”戢时雨和符衔山同时警觉起来。
“猎杀?”齐灯火提出猜想,立刻得到了祝辰的证实。
祝辰拍了拍陈归望的肩,语气有些无奈:“今夜可不能再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