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常升起。众人齐聚在饭桌前,惊觉山中已至第六日。
也是最后一个望日。
昨夜猫鼠两方各失掉两张红牌。看似得失相等,可对于团队中的丢牌的个体却意义不同。
让齐灯火意外的是同阵营的那对道侣,女子因为失去红牌而惴惴不安,第四夜挺身而出的顾书亭此时正笨嘴拙舌地安慰。
“要不是顾兄,我那夜也赢不到红牌,大不了我把那张给你。”樊铭和二人坐在一桌,见状忍不住道。
“法则里说了,牌不能私下转移。”顾书亭挥挥手,接着劝伴侣再吃些东西。
“余落现在只剩下一张黑牌了。”祝辰凑到齐灯火耳边道。
“也就是说,她今日就可能出局?”
“嗯,不止她一个。”祝辰朝着另外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那猫队呢?”齐灯火有些着急,“除了赵端,还有谁?”
赵端和祝辰同时指向江焕然阵营中的一个剑修。
“齐姑娘,咱们是敌对阵营,你把我裁汰了……也是情理之中,但能不能拜托你们照顾一下阿信?” 赵端是个实在人,起身向齐灯火鞠了一躬,问道。
旁人看着他身旁的“阿信”抱着一小块油饼吃得正香,无不神色复杂。
“若是变成猫了,你会不会想吃了你这兄弟?”
陈归望轻轻撂下一句,赵端顿时惊得摔倒了木箸,符衔山更是把嘴里的豆浆全吐回了碗里。
“望仔,”祝辰嫌弃地推了他一把,“吃饭呢,说这么吓人。”
陈归望哼了一声没再开口,朝暮好心地安抚几人:“程信虽变为老鼠,却还保留了人类的部分神志,能够认出赵兄。想来即使变为动物,也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
齐灯火却冷不丁地道:“怪不得他会选猫队。”
其余人不解,朝暮却明白她指的是叶寄秋。
从他的话中逆推,猫队成员就算变为猫,也比身为老鼠的另一方更占优势。
早膳结束,决斗开始。
云凌迈向余落的脚步坚定而迅速,鼠队众人皆从后者脸上见到了绝望的神情,唏嘘却又无可奈何。
余落失魂落魄地回来,便趴在桌子上哭了。
戢时雨看在眼中,望向好友的眼神有些复杂。
齐灯火没有察觉,她已经站起身,准备向对面的剑修走去。
顾书亭却先她一步提出与那人决斗。
齐灯火顿时瞳仁一缩,为他捏了把汗。
“放心吧,应该没问题。”朝暮却道。
“为什么……”还没问完,她已有些明白。
决斗不仅可以比大小,还可以同杀夜那般定胜负。此前的应战者因为种种原因,都没有选择这种方式。
可现在那人已是穷途末路,在比牌面不一定会赢,而对手与自己实力相近的情况下,必会放手一搏。
“但是,顾书亭能赢他吗?”齐灯火问道。
“哀兵必胜。”朝暮答道,语气坚定。
众人等了很久,两人回来时虽都挂了彩,状态却完全不同,决斗的结果昭然若揭。
顾书亭将黑色骨牌拿在手里,展示给奔向自己的余落。
余落重重点了点头,急切地踮起脚查看他肩上伤口。
顾书亭微微弯下腰任由她动作,末了借着身高一把将人抱住。
两人明明无言,却又道尽千言。
齐灯火握了握拳头,朝着昨夜被白凤剑击落的法修走去。
越过云凌时,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满满的敌意。
“保重。”
决斗耽搁了时间,两队人来不及悲伤或者庆幸,便匆匆踏上转山之途。
但齐灯火说过,每一次告别都要郑重。
朝暮笑着冲她挥挥手,“你也是。专心找法器,不必担心我。”
“小齐,转山的路一日比一日远,快走啦。”祝辰出声结束了两人话别。
今日的路途确实更加遥远,且前几日一直朝向东南,今日却向西回转。
齐灯火一面企盼能得奇遇,为两个同伴寻到可以度过今夜的法器,一面又记挂着朝暮的安危,几次欲用石碟传信,想了想还是作罢。
午后修整时分,朝暮那边有了消息,说是事情已有眉目,齐灯火于是安下心来。
一顺百顺,日落之时,五个人已经拿到了三件防御法器。
可惜的是,顺利并不会降临在每个人头上。
落日余晖染上天幕,天幕上裁汰名单一笔一笔落成。
鼠队的余落两人,猫队的剑修和赵端,一个人都没有逃过。
余落的强颜欢笑、赵端的释然与另外两人脸上的不甘,真正让人明白大业山法则的力量。
沉默中,四个人瞬间化为对应的动物。
一只银背松鼠,一只小田鼠,以及一只一胖一瘦两只狸花猫。
“这到底是哪个鬼才制定的规则?”符衔山忍不住蹲下去撸猫,凭借两只猫对自己亲昵程度认出赵端。
看着顾书亭将余落收进怀中,一言不发地走向食肆,戢时雨道:“变成老鼠,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就是,诶……”一只棕鼠不知从哪蹿出来,直奔胖的那只狸花猫而去。
后者轻轻叼起它,竖直了尾巴迈着猫步离去,田鼠跟在两只身后亦步亦趋。
江焕然队伍中的人叫着剑修的名字,招呼另一只猫一起用膳。
“规则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符衔山无心一问却让齐灯火陷入思考。
“想知道?”身旁的朝暮凑近道。